第3章、椿府的告密者(第2/3页)

“她是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吗?”

“嗯,她非常能干。一直到今天,她仍然把我母亲当成小孩子看待,从来不喊她太太,始终以秋子小姐或大小姐来称呼她,因此,我妈妈也很高兴。”

“那另外两个人呢?”

“其中一个是三岛东太郎,大慨二十三四岁,是父亲还没结婚前的好友的儿子,去年从军中退伍后,无家可归,因此来投靠我的父亲。对我们家来说,他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不可或缺的人?”

美弥子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似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金田一先生,也许你并不知道我们现在靠什么在过日子,老实说,我们靠变卖家产过日子呢!只是对于估价的事,我们全都一窍不通,经常被奸商蒙骗,自从三岛东太郎来了之后,这种情形就少多了,而且,他对采购方面很在行,因此长期住在我们家。”

“嗯,称得上是青年才俊,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是女佣,叫阿种,大概二十三四岁,长得比我还漂亮呢!”

金田一耕助对这些酸溜溜的话并不理睬,继续问:

“这么说,你们椿家就这六个人了。那其他两家呢?”

“一个是新官家。他们因为房子被火烧了,于是住在我们家里。舅舅利彦和我父亲同年,都是四十三岁,舅妈华子不知道多少岁,至于表哥一彦则二十一岁。”

“只有这三个人吗?有没有女佣呢?”

“他们还没那个资格呢!”

美弥子从鼻孔里喷出笑声,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失态,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然后又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我干脆挑明了对你说吧!我舅舅的房子被烧之前,他们家里的经济就已十分拮据,还隔三差五地向我母亲要钱。像我舅舅那种人,不但好吃懒做,而且还玩世不恭,一辈子都没有凭自己的劳力赚过一分钱。他似乎认为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必须为他奉献一切,而他自己却有不事生产、尽情挥霍的特权。”

金田一耕助笑了笑,说:

“在贵族阶层里,应该很多人有这种想法吧!”

“是的,舅舅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不过,他向母亲要钱并不是没原因的。外公在我母亲十五岁那年去世,因为他生前非常疼爱我母亲,所以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她;再加上外曾祖父也留下一笔庞大的遗产给她,因此,我母亲非常有钱。她既漂亮又富有,深受大家瞩目。”

美弥子顿了顿,接着说:

“我母亲带着庞大的嫁妆到椿家来,让我舅舅非常眼红,他老是觉得我母亲的嫁妆中有他应得的那一份遗产,因此才向我母亲要钱。不过我父亲就不同了,他在这个家里从来就没什么权力和地位。当舅舅一家和玉虫舅公搬到我们家来时,我父亲什么话也没说。”

美弥子提到这些家族恩怨时,语调又高亢了许多,金田一耕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继续问道:

“玉虫伯爵只有一个人吗?”

“不,他还有一个名叫菊江的女伴,大概也是二十三四岁吧!当然,她的身份其实和小妾差不多。”

金田一耕助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玉虫舅公今年多少岁了?”

“大概有七十了吧!”

“他难道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有啊!他的几个孩子都相当有地位,玉虫舅公的脾气既顽固又倔强,和他的孩子们都合不来,只跟我母亲投缘,而我母亲对他也相当尊敬。”

金田一耕助的便条纸上,已经写了十一个人的名字:

椿英辅四十三岁

妻秋子四十岁

女美弥子十九岁

老妇信乃六十二三岁

三岛东太郎二十三四岁

女佣阿种二十三四岁

新宫利彦四十三岁

妻华子四十岁左右

男一彦二十一岁

玉虫公丸七十岁左右

妾菊江二十三四岁

金田一耕助把这张便条纸递给美弥子。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有密告你父亲的嫌疑?”

美弥子看了一下说:

“也不尽然。像东太郎、阿种、菊江他们,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害我父亲。至于舅妈和一彦应该也不太可能,毕竟舅妈是个非常好的人,所以我认为其他四个人才有嫌疑。”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四人都很恨你父亲,对吗?”

美弥子心中的怒火又熊熊地燃烧起来。

“不,与其说憎恨,倒不如说他们藐视我父亲。”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新官家的人都很看不起我父亲,觉得他无能。他们以捉弄我父亲为乐,舅舅就是这样!”

金田一耕助很感兴趣地瞧了瞧美弥子后问:

“你母亲也这样吗?”

“不,她有点不同。”

美弥子忽然变得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其实我母亲像小孩子一样,是个很天真的人。由于玉虫舅公的一举一动对我母亲的影响非常大,他把我父亲看成猫呀、狗呀什么的,因此我母亲也渐渐不把我父亲当一回事,不过现在她却后悔了,不,应该说她是担心、害怕了。她现在怕得不得了,惟恐我父亲来报仇。”

“原来如此,难怪你母亲直到现在还担心你父亲仍然活着。”

“嗯,如果那是幻想,也许她还会好过一点,问题是——我母亲前几天看到他了!”

“看见你父亲?什么时候?在哪里?”

金田一耕助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三天前,就是二十五日那天。我母亲带着菊江和阿种去看戏,在中场休息时,她突然回头往后面看了一下,结果竟然看到我父亲就坐在二楼最前面的位子上。散戏回来后,我母亲就好像发疯似地颤抖不已,菊江和阿种也一样。”

“她们两人也认为那就是你父亲吗?”

“其实,第一个发现的是菊江,然后她又告诉我母亲和阿种。”

“难道她们没有上楼去证实一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父亲?”

“没有。菊江和阿种都说事情来得太突然又太可怕,因此没有人敢去证实;反而是那个人被她们三个发现后,就一直缩着身体,好像有意躲着她们。等到菊江和阿种鼓起勇气要上楼去看个清楚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美弥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田一耕助,似乎想要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金田一耕助的心里好像摘了一滴墨汁,渐渐地晕散开来。

“然后呢?”

“对了,我们家明晚要卜卦哟!”

“卜卦?”

美弥子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搞得金田一耕助有些摸不着边。美弥子又继续说道:

“是啊!他们要问问看,我父亲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喔,对了,我还忘了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