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笛声乍响(第3/4页)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生你的气。只是家里发生这种事,谁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当然也不例外。”

“美弥子,我理解。”

“老实说,停电时我正躲在自己的房里哭,因为趴在床上,所以不知道停电了。其实我非常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尽管我尽最大努力强迫自己不要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办不到。您想想,对于一位初来我家的客人,她却想去勾引他,真使我感到无地自容。”

美弥子说到这里,双肩颤抖,悲伤得垂下眼睑,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由于美弥子并不漂亮,而她母亲又太美丽,才使她有意无意地强装严肃。此刻金田一耕助看到她垂头丧气、潸然泪下、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觉得十分心疼。

他本想安慰她,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适当的词句。

这时,美弥子突然抬起头来。

“对了,你不妨马上询问每个人,他们停电时都在哪里?做些什么?”

“嗯,下楼去问问看也好。不过,我想恐怕是白费心机,因为当时一片黑暗,即使有人说谎,我也无可奈何。”

美弥子紧咬嘴唇,露出奇异的眼光看着金田一耕助,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同走下楼,菊江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书,离她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彦则呆呆站立着,看着壁炉上挂着的油画。

菊江看到他们两人,立刻把书放下,起身说道:

“美弥子,听说那笛声是从唱机中传出的?”

美弥子不作答复,只是偏过头去,尽可能不看菊江。

菊江倒不在乎美弥子爱理不理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查出来是谁放的吗?”

“还不晓得。”

“是吗?至少不是我!”

菊江对金田一耕助露出爽朗的笑容,又说:

“金田一先生可以替我作证,虽然我不晓得是谁放唱片,但是,那一定是在停电后没多久的事,那时秋子夫人不是还很害怕地说二楼好像有人,所以我想,歹徒一定是那个时候跑进老爷的书房。那时,金田一先生、我,还有秋子夫人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

美弥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菊江,然后再瞧瞧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菊江小姐,你还真聪明呢!把放唱片的时间算得刚刚好。”

“这种小事我还可以应付嘛!当笛声响起时,除了阿种以外,家里每个人都在卜卦现场,而阿种并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人,可见是自己人做的。这样一想的话,也就知道那人是利用停电机会恶作剧的。”

“菊江小姐,你怎么知道恶作剧的人也参与了卜沙卦?”

菊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子,她看看美弥子,又看看一彦。

“如果你对这个家庭的认识深一点的话就会知道,这一家人非常奇特,大家互相怀疑、憎恨、惧怕、诅咒,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搞不清楚,我只觉得大家随时都保持着进攻的姿态,每个人都想给别人重重一拳……唉呀!美弥子,真不好意思,我怎么在外人面前说出这些话……”

美弥子虽然怒气冲冲,却也没表示任何意见,大概她也认同菊江的话吧!

金田一耕助对眼前这个菊江似乎更感兴趣了。

前面提过菊江是个纤瘦窈窕的女人,十分性感,和美弥子那张总像是在生气的绷紧的面孔恰恰相反,菊江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毫无烦恼的样子。

(所谓战后新女性大概就像菊江那样吧!大大的眼睛,微耸的颧骨,抹着浓艳的口红,不在乎礼貌,有些口无遮拦。)

美弥子面有温色地瞪一眼菊江,然后马上转头去问一彦:

“一彦,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一彦还没回答,菊江却插进来抢先答话;

“卜卦已经暂停了,你母亲又犯了歇斯底里症,看起来还满严重的,一彦的母亲和信乃已经扶着她先回房休息,目贺医生还帮她打了一针镇定剂,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医生今晚会留下来照顾你母亲。”

菊江说这些话虽无恶意,但语气上明显流露出讽刺的味道,美弥子感到被羞辱,气得满脸通红。

菊江不理会美弥子,仍旧笑嘻嘻地说道:

“玉虫伯爵走回自己房间之前,还告诉我他要喝个痛快呢!他那个人呀!血压那么高,医生早就警告他叫他不要喝酒,他就是不听,不过我才不想管他呢!反正他爱怎样就怎样。美弥子,为什么大家都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美弥子带着愤怒的眼神狠狠瞪了菊江一眼,然后她挺直腰背走出房间,站在门口,朝金田一耕助说:

“真抱歉,我得去看看我母亲的情况,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这样也好。”

金田一耕助本想多停留一会儿,仔细观察这一家人,听到美弥子这样说,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于是他落寞地在会客室内到处张望。

“金田一先生,您是不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菊江有点不怀好意地问着。

“我、我的帽、帽子到哪儿去了?”

金田一耕助结结巴巴地说。

“你的帽子?我记得好像放在卜卦房间外面嘛!我去帮你拿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好了。”

四个人一起来到卜卦的房前,帽子果真在那里。

刚才停电的时候,金田一耕助无意中顺手把帽子放在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卜卦房门的左侧有一张黑色的、坚固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只唐代描金花瓶,由于花瓶的高度正好到金田一耕助眼睛的位置,因此,他便顺手把帽子戴在花瓶口上。

“呵呵呵,这真是个好地方呀!”

菊江笑着伸手去拿帽子,花瓶却因重心不稳而往一边倾斜。

“啊!危险!”

一彦和美弥子慌忙从两边伸手扶住花瓶,不过这喊叫声仍把在屋子里的三岛东太郎引了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金田一先生的帽子戴在花瓶口上拿不下来,东太郎,帮忙拿一下吧!”

“我来试试。”

三岛东太郎上前试了试,但仍无法把帽子拿下来,这一方面是花瓶口的大小正好和帽子尺寸完全吻合;另一方面是花瓶上面雕着龙的图案,龙头部分正好勾住帽子的内衬,当三岛东太郎用力把它拉下来时,帽子却嗤的一声被撕破了。

“唉呀,糟了,把你心爱的帽子给弄破了!”

“哈哈哈,菊江小姐,你别挖苦我了。”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这时,房里突然传来怒喝声:

“是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金田一耕助吃了一惊;其他人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悄悄往屋里一看,原来是玉虫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