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奥尔瑞别墅风流案
在弗伦奇探长的职业生涯中,仅有三个案子是从警署以外的渠道找上他的。而这三次例外中,索尔特欧弗市普里奥尔瑞别墅风流案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最有意思的。
案子发生在弗伦奇一年当中最棒的时光——他的夏休期间。在德文郡的索尔特欧弗市,他找到了人间天堂。这里有阳光下的悠闲,有电影院和很好的小说图书馆,可以游泳、散步和外出郊游。而且,弗伦奇很快就跟当地的警长混熟了,这个人有条船,几次带着他出海打鱼,让弗伦奇充分领略了其中的乐趣和神秘。
整整三周,弗伦奇想忘掉罪犯和犯罪、调查和报告、疑点和证据,完全沉溺于黄金假期带来的自由当中。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某一天早上。
那天早上,悲剧又一次进入他的视线。他的女房东一见他就惊恐万分地给他讲了前晚发生的一起自杀事件。死者是当地的一个富豪,名叫查尔斯·古德里夫,住在普里奥尔瑞别墅,那是所离海边稍远的漂亮房子。弗伦奇见过他,瘦高个儿,有点儿驼背,似乎是有什么慢性病。他也见过古德里夫太太,那是个很漂亮很有活力的女人,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查尔斯爵士在书房里饮弹自杀,仆人和古德里夫太太听到枪声后冲进书房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实际上,弗伦奇根本不感兴趣,善良的女房东对他的冷漠很惊讶。他解释说自己一年有四十九周都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而现在是休假时期。房东满面狐疑地表示能理解他的态度。
但弗伦奇还是无法摆脱这件事。午饭后黑德利警长过来向他道歉,因为自杀的案子他傍晚没法带他出海了。“我想你听说了吧?”尽管弗伦奇一再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他还是坚持讲了事件的细节。对他来说,这显然是个大事。查尔斯爵士是个有钱人,一个很棒的牧师,也是社区里的知名人物,他的死引起了广泛关注。
“知道动机了?”弗伦奇问道。他觉得必须回应一下警长。
“嗯,没有,弗伦奇先生,”黑德利答道,接着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有人议论他太太和一个叫佩蒂格鲁的有钱的地产商关系暖昧,这个人的住所离这儿大概有一英里远,但古德里夫自杀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弗伦奇答道,“自杀对我来说有点儿极端,如今很少有丈夫会因为妻子不忠而自杀。”
“他很传统,这对他来说是家族的耻辱。”警长解释道。他在这个话题上又发挥了一会儿,对捕鱼的事再次道歉后说自己必须去工作了。
看着他宽宽的背影,弗伦奇暗自庆幸终于可以摆脱这件事了。在索尔特欧弗这个小地方,他能想象一位知名人物的自杀必将轰动一时。但对他来说这很讨厌。他只有三周的假期,在这期间他要让身体和大脑充分沐浴在清新纯净的大海、空气和阳光中。
他再一次失望了。第二天早上,这一惨剧再次进入他的视线,这次是因为一个出乎意料的访客。
当时弗伦奇正坐在房东小屋前晒着太阳。一辆车开了过来,开车的人自我介绍说是古德里夫太太的司机,并问他是否就是弗伦奇探长。“太太问您好,”他接着说道,“您能跟她说几句话吗?她会非常感激的,她在车里。”
弗伦奇走了过去,这次他看清楚了,古德里夫太太非常漂亮。他觉得她应该是个缄默冷淡的人,但现在她一反常态,非常激动。她探出身来急切地说道:“我听说您在休假,探长。我觉得必须来找您。”
弗伦奇举起帽子。“您好,夫人。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
“我知道您休假的时候不该用公务烦扰您,”她回答道,双手紧张地搓着,“但我没法控制自己,我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
弗伦奇第一次对这一悲剧产生了兴趣。她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女人,声音也很迷人。可能的话他肯定会帮她。
“我的处境非常糟糕,”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太可怕了,您听说了吧?我丈夫的事……”
“我听说了,夫人,但不太清楚细节。”
“您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弗伦奇摇了摇头。
“关于我的很难听的话。”她犹豫了一下,接着断然说道,“他们说是因为我的过错他才自杀的。他们说……佩蒂格鲁先生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我丈夫因此情绪低落而自杀。但我发誓这里面没一句真话!”
弗伦奇礼貌地回应了几句,接着问道:“但,夫人,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想让您,”她认真地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找出他自杀的真正原因。我保证不是他们议论的那样。”她说话时一直带着明显的犹豫,但现在开始变得顺畅起来。“佩蒂格鲁和我是朋友,仅此而已。我丈夫知道我们是朋友,也从没反对过我们交往。我丈夫和我一直很相爱,他自杀肯定有其他动机。您能帮我调查一下吗?我可以付给您合适的费用。”
弗伦奇摇了摇头。“非常抱歉,夫人,事情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样。我得听从上面的命令,我只是警察局的一个职员而已。当地警方已经介入这个案子,他们会尽职尽责的。找黑德利警长吧,他会帮你的。”
她做了个绝望的动作。“我已经找过他,但我看得出来他不相信我。您在这儿正好是个机会。我原本希望您能做点儿什么……”
弗伦奇很客气,但也很坚决。不久,她带着满脸的失望离开了。他很为她难过,如果这件事可以选择的话,他会帮忙的。
他当然没有选择,没有命令他不能接案。同时,弗伦奇也想知道黑德利是如何看待古德里夫太太的请求。
很快他就知道了。二十分钟后警长出现了,他刚从普里奥尔瑞出来,要回家吃午饭。看到弗伦奇时他停了下来。弗伦奇讲了自己与古德里夫太太的对话。
“她来找过我,”黑德利回答道,“她觉得肯定有我们猜测之外的其他原因。”
弗伦奇看得出来他似乎有点儿不太满意。“没发现会是其他原因的任何证据?”
“我没找到,确实是这样。没找到任何这样的证据。”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弗伦奇,既然你在这儿,一起去看看怎么样?非官方的,你放心。警员和我刚才还在书房说这事儿,如果是谋杀的话,我们会正式邀请你加入,可以吗,先生?”
弗伦奇想了想他的假期,接着想到警长的船和目前的处境——黑德利没法带他玩了。这个人看上去迫切希望他能去。非官方的,当然,他可以去。弗伦奇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