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号牢房谜案(第2/6页)
“从来没听说过法国黑帮,”我说道,而蓝思警长竖起了耳朵来。
“你说他是法国人?”
我耸了下肩膀。“我是这样觉得,可是我并不是很确定。”
“我们去看看。”
我把尤士塔斯留给爱玻照料,我们陪着麦特回到罗素的修车厂。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法国人正在和汉克·罗素激烈争辩,显然是想租辆车去继续他的行程,可是在北山镇上汽车不是那么多,大个子汉克·罗紊只是不住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蓝思警长问道。
那小个子法国人转过身来,看到了警长胸口别着的警徽,似乎一时慌了手脚,看来好像准备拨腿就跑的样子。紧接着,让我大为吃惊的是,蓝思警长拔出枪来,开了保险,急切地瞄准了那小个子。
“我想你最好站在那里不要动,”他用我很少听到的柔和声音说。
“这是怎么回事,警长?”汉克·罗素问道,“这家伙是谁呀?”
“除非我大错特错,这位就是声名狼藉的乔治·雷米,绰号叫泥鳅,是两大洲警方通缉的要犯,而我逮到了他,就在北山镇上。”
这是蓝思警长胜利的一刻,可惜这一刻太短了。
我后来才从警长那里以及新闻报道中知道了乔治·雷米是一个骗子,在欧洲犯下了各种的案子,再到了美国。可是让他赢得“泥鳅”这个绰号的,却是他好几次在警方的监禁之下大胆脱逃。他吹嘘说没有监狱能关得住他,而他似乎很能证实这点。
登上《纽约时报》头版的报道中,谈到他最近在巴黎被捕的事。他和其他十来名犯人一起押解到法院去的时候,他居然从成年嫌犯群中溜走,蹲在一群等着问案的少年犯旁边。叫到其中一个人名字时,雷米就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走出法庭,假装是便衣刑警。等到了少年法庭,他丢下那名年轻人,自称是秘勤人员而骗过警卫,逃之天天。
从那以后,“泥鳅”就失去了踪影,几个礼拜之后,他重新出现在波士顿,冒充一名搜集了珍贵名画的法国伯爵,骗走了一间大博物馆的大把钞票。据蓝思警长说,就在几天前,波士顿警方锁定他所住的公寓大楼进行围捕,虽然每个出入口都有警员把守,他还是把邮差打昏,偷了制服,扮成邮差逃了出去。
“听起来很像G.K.切斯特顿小说里的情节,”①我说。
①Gilbert K.Chesterton(1874-1936),英国作家,最早提出“侦探小说应视为一种文学形式”的说法,创造出“心证推理”的布朗神父。收于《布朗神父的天真》一书中的《隐形人》,是其经典代表作之一。
“谁?”
“一个作家,你不会知道他的,警长。”
“呃,我倒是知道泥鳅的事,这一点不错!波士顿警方说他偷了一个嘉年华会供应商推销员的车,一路开出了城,他们已经通报了新英格兰的每一个警察局。”
乔治·雷米只看了看我和警长说:“我明天早上就会离开这个小镇了。”
“说得真他妈的对!”蓝思警长同意道,“我已经打电话给波士顿那边,他们明天会派两个簧探来把你押回去。我只要忍受你一晚。”
“没有监狱关得住我泥鳅的,”他吹牛道,听起来就是很法国人的味道。
“我们走着瞧,”警长由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指了指由他办公室通出去的楼梯,“来吧。”
我跟在后面,先是一道很厚重、装了铁条的门,蓝思警长开了锁,就让门开着,进去是一条两边都是空牢房的走道。这几间牢房占了这座监狱的整个二楼,十五间牢房里有十一间沿着三面外墙。这栋建筑几乎是正方形的,走道正好形成一个里面的正方形,中间的部分隔成四间充作拘留所的牢房,留置醉汉之类过夜。这些里面的牢房都没有看到外面世界的窗子,分别编列为一至四号牢房,其余的号码一左一右地一直排到第十六号牢房是在最外面的角落。
蓝思警长打开了那间牢房门锁,叫雷米进去。“这里就是你到明早以前的家,我等下会给你送饭来。”
牢房大约有十呎深,六呎宽,只有一张固定在墙上的铁床。另外还有带洗脸盆的马桶,就没有别的了。离地六呎左右有扇装了铁条的小玻璃窗,窗子开着,让温暖的五月空气进来。我知道窗子下方就是原先的铁匠铺,现在是罗素的修车厂后面。
蓝思警长把牢门关上、门锁也锁上的时候,我问道:“怎么会有第十六号牢房?你一共只有十五间牢房呀。”
“呃,是啦,可我跳过了十三号,因为那不吉利。”
“在我看起来,对关在牢里的人来说,任何一间牢房都不吉利。”
“对,可十三号比别的更不吉利。人是很滑稽可笑的。”
“有一篇由一个叫杰克·福翠尔①写的小说,叫做《逃出13号牢房》。”
①Jacques Futrelle(1875-1912),美国推理小说作家,笔下有“思考机器”之群的系列主角.设计极为独特。
“又是你那些作家什么的!你看的书还真多呢,医生。”
“那写的是一个教授用让人不解的方法逃出监狱牢房的事。”
“啥!又是一个牢房不能有十三号的好理由。”
我辩不过这种逻辑,所以也没再多说。
回到诊所之后,我的护士爱玻急着打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山姆医生,我听说蓝思警长逮到一个要犯。”
想到那小个子乔冶·雷米被称之为是个要犯,让我不禁失笑。“哎,事情也没有那样令人兴奋,”我说,可是我还是很详细地告诉她那件车祸,还有他们得把雷米的车拖到镇上去修撞坏的保险杆等等,罗索还是开始修理,虽然没人知道最后谁会付账。
那天后来我把尤士塔斯·柯瑞送到菲力克市的医院去,让他们能把子弹取出来。我对那把枪的事仍有些疑惑不解.不过我想到大概会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我在公寓里还在想
这件事的时候,电话在刚过半夜时响了起来。我想到在农场上怀孕待产的希金丝太太,也想到缠绵病榻已近垂危的老人艾伦。不管打电话来的是谁,这么晚打来的电话就是我得出门的意思。
可是打电话来的是蓝思警长,我还从来没听到他说话这么激动过。“医生,你能不能马上到监狱来一趟?我刚刚才回去查一下牢房,泥鳅不见了!”
“你意思是说他逃走了?”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医生——反正他就不见了!”
“我马上过去,”我对他说。
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把监狱里所有的灯全打开了,也叫来他的两名手下帮忙搜查。可是这从一开始就是件没希望的事。那天晚上在监狱里只有另外一名犯人——鲁迪·韩克尔,柯瑞的朋友。在柯瑞到医院去了之后,鲁迪就开始拼命喝酒。他在把走私进来的威士忌装在咖啡杯里卖的狄克西餐坊里打烂了一扇窗户,闹到最后蓝思警长不得不把他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