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要罚我

外面夜色深沉,少年站在门口,双眼如幽暗的深渊,跳动着两团冰冷的火苗。

楚棠道:“陛下这话是何意?”

郁恪“哈”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难道是朕误会国师了?人都宽衣解带了,国师还怕什么?”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许忆系好衣服,眼里杀意阴森骇人。

外面的人吓得不敢靠近。

楚棠皱起眉:“陛下。”

听到楚棠唤他,郁恪心里只觉又愤怒又酸胀。他做了个梦,生怕楚棠知道,想过来让楚棠安慰安慰他,好令他有动力隐藏住那些肮脏心思。他不求真能像那个梦一样能和楚棠肌肤相亲,只要楚棠永远看着他,不要离开他就好了。

可楚棠要和别人肌肤相亲。看到那一幕,他觉得血液都要炸开了,浑身都在叫嚣着杀了那人。

许忆跪在楚棠脚下,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仿佛不存在一样。

郁恪侧目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这不是国师的贴身侍卫吗?怎么,做个侍卫不够,还要自荐枕席,做国师府的夫人?”

许忆低头:“臣知错。”

郁恪冷笑道:“你知什么错?国师不也很喜欢你吗?”

他慢慢走进书房,好像带了夜里的凉气进来,书房里冰冷死寂一片,仿佛寒冬霜降。

管家在门外,想进来劝又不敢,想让侍卫阻止,还是不敢,急得满身是汗。

反倒楚棠处在暴风中心,镇定自若:“陛下先冷静下来。”

“朕要什么冷静。”郁恪走到楚棠面前,直视着他,气势压人,“国师才要冷静冷静,不要被这些奴隶蒙蔽了心。”

楚棠回视他,眸色冷淡:“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郁恪却不理他了,仿佛是气得不想看他,转头看向许忆,说话带刺:“你们千机阁的暗卫,胆子都这么大吗?”

“陛下若生气,臣回去领罚,砍了这只手便是。”许忆平静道,“与国师大人无关。”

郁恪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介入朕与国师之间。”

“臣不是什么东西。”不面对楚棠时,许忆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滞,无畏又镇定。

郁恪负着手走到他面前,弯腰倾身,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点一点打量许忆的脸,话却是对楚棠说的,道:“这种姿色的男人,学生宫里多的是,老师怎么也不给个机会学生孝敬孝敬?”

少年说话阴阳怪气的。楚棠有些疑惑地抿了抿唇,对许忆道:“你先起来。”然后问郁恪:“陛下今晚怎么了?”

郁恪嚯地起身,瞪向楚棠,委屈又愤怒。他还问他今晚怎么了?还不是因为那个梦!不对,还不是因为楚棠和别人这么亲密!

做个梦怎么了?又没真让楚棠不痛快,他刚才在路上想的就是错的,他才不要因此和楚棠保持距离!楚棠只能和他亲近,不可以和别人!

越想越生气,少年指节一响,突然袭向许忆的喉咙。

许忆刚起身,温顺地跟在楚棠身后,见状,一侧身避开了,反手捏住郁恪的手。

郁恪冷哼一声,手上动作越发狠厉,直取他命脉,招招不留情。

两人越过楚棠,就这样打起来了,越打越远离楚棠,肢体碰撞声和木具瓷器碎裂声接连响起,宽敞的书房一时显得格外狭小。

郁恪杀意明显,手上利落干脆,许忆倒还顾着他是皇帝,只防守不进攻,又受了伤,动作不便,他一个暗卫还真被少年牵制住了。

“嘭”一声,书桌从中间劈开,分作两堆的奏折哗啦啦掉在地上,又混到了一起。

眼见着愈来愈离谱,楚棠眉间皱得越来越深,似乎忍无可忍了,冷声道:“要打出去打记。”

许忆和郁恪边打边出去了。

管家见着有空隙,连忙进来查看:“国师可有受伤?”

“无事。”楚棠揉揉眉间,闭眼道。

管家看了看书房里狼藉的样子,擦擦额上的冷汗:“国师,小的立刻收拾好这里……那些折子,可要再分好?”

楚棠冷淡道:“不用了,等会儿直接送去给皇上。”

他刚刚才弄好那些东西,现在又被郁恪弄乱,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情骤然生出:让人就这样送到御书房,他不管了。

可郁恪这人生起气来不管不顾的,再不制止,今晚国师府只怕会鸡犬不宁。

楚棠对管家道:“去把教鞭找出来。”说完,他走出书房。

宁静月色下,一个少年皇帝,一个暗卫领队,就这样赤手空拳在国师府打架,难分上下。一旁的皇家侍卫和千机阁暗卫踌躇着要不要加入他们,见到国师走出来,纷纷低头,安静如鸡。

书房的灯光照出来,光影交加,切割了空旷的庭院。国师站在门口,打下一抹修长纤细的身影,像深秋的一枝白玉兰。

郁恪一拳重重捶在许忆腹部上,许忆闷哼一声,抓住他的手一扣。

郁恪收回手,还要再进攻,余光瞥见楚棠,一顿,差点儿被许忆一个扫堂腿放倒在地。他踉跄着站稳,刚要发怒回击,就听楚棠出声道:“住手。”

许忆立刻停了手,在原地跪下道:“主人。”

郁恪也停了攻势,嘲弄道:“怎么,国师心疼了?”

他没受什么伤,许忆脸上却挂了不少彩,一张俊脸青青紫紫的,难为他还能如此冷静,木着张脸没怎么反击。

楚棠不理他,对许忆道:“书房的药你拿回去,伤好了再过来。”

许忆想说什么,可看了眼身边的郁恪,咽了回去,低头道:“是。”

郁恪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捏着拳头,扭头看向另一边。

楚棠叹口气:“陛下,请跟臣来。”

少年硬邦邦道:“要去哪?”说是这样说,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就跟着楚棠走了。

管家跟在身后,努力装作不存在。

郁恪跟着楚棠来到他的房间。他心里暗暗想,楚棠是要哄他吗?好吧,楚棠要是知道错了,和他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别人这样亲近,他就原谅楚棠。

楚棠在门口停下,拿过管家手上的东西,道:“下去吧。”

“是。”管家低着头不敢乱看,等他们进去后,安静关上门,然后立刻让下人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楚棠坐到榻上,郁恪像往常一样,跟着他想坐到他身边,却听楚棠淡声道:“跪下。”

郁恪一怔,听话地跪了下来,脑袋还沉浸在楚棠要哄他的兴奋期待中,有些转不过弯来,愣愣问道:“怎么了?”

春天夜寒,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不至于让寒气入体。

楚棠淡淡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一眼,不答反问:“陛下有气,冲着臣来便是,何苦欺负臣的暗卫?”

郁恪愤愤道:“这人贴身跟着你,早就意图不轨。今晚要不是被我撞见,你就该被他迷惑心神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