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在这样的静夜里突然有人发出声音,足以让任何人惊觉警惕。

只是这个时候的小池,状态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异样,他眼睛红得吓人,双手死死掐着面前的舞女,就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身后人的声音。

那人迅速靠近,出手一招格挡开小池对舞女的挟持,试图把他手里的女人救出来。

这一招打断了小池的动作,却也同时激怒了他。小池瞬间转移了目标,手指如铁爪般勾起,直接向来人天灵盖掏去。

此人极为敏捷的后退一步,喝道,“你在干什么?想把庄衍也引来……咦?”

沐北熙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只是他在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过了数招,沐北熙没有准备,一时居然被小池击退数步,这让他非常惊异。

他三年多前曾与小池密会过一次,那个时候的小池于武学一道,还是一窍不通的状态。小池曾向他打听过可有他能练的武功秘籍,被当时的沐北熙婉拒了。

如今若非沐北熙亲眼所见,他是决计不敢相信的,这世上竟真会有三年速成的邪功,招数如此阴诡奇秘,让他都感觉不好对付。

从没有人真正见识过沐北熙的底细和实力,但他绝不是一位浪得虚名的高手,在小池的追击下,他开始认真应付起来。

见到来人是这位算是秘密盟友的沐北熙,小池居然也没有丝毫停下手的意思。他仿佛认不出人来了,通红的眼眶透着狰狞之意,见沐北熙后退,就夺身扑上,招招下的都是杀手。

这也亏来的人是住在附近听到声响赶来的沐北熙,若是其他人,恐怕根本过不了几招就已被他杀死。

沐北熙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战斗,同时皱眉道:“不对,你这练的这是什么邪功?”

说这是邪功,可说是丝毫不为过。小池没有说话,却已进入一种近乎发狂的状态。沐北熙毫不怀疑,现在的他会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光所有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但他第一个撞上的人,就是沐北熙。

技不如人,他没能杀了沐北熙,便被沐北熙一招打中脖颈,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等小池再次清醒恢复意识时,已几近天明。

他此时待的地方略显陌生,并不是与庄衍同住的主房,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此处仍是那舞女的住处。

小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在床边守着他的人,却是沐北熙。

沐北熙似乎有些疲惫,他见小池醒来,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沉声道:“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天色已微微发亮,这一夜要过去了。小池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情,一边将视线移向房间墙角一动不动的女人,问道:“她怎么了?”

“死了,你掐死的。”

沐北熙波澜不惊道:“我试图阻止,但没来得及,你练的武功不对劲,当时丧失理智那会,若是我打不过你,你怕是此刻已经杀出这院子,在庄府大开杀戒了。”

在他失去心智之前,小池还多少保留了一些记忆,知道自己失控了。但只要这件事撞在沐北熙手上,而不是撞在庄衍手上,就还有回旋余地。

还来不及松口气,道声侥幸,就听到沐北熙开口了:“世上没有速成的捷径,武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你练的这邪功。稍微一个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且威力惊人。我估计整个庄子里,就只有我和庄衍能制住你。”

“我以为你会很稳重。”沐北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但没想到,你居然能闯出这种祸来。你为何非要杀这女人?”

小池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向墙角的女人,将她腰上那条腰带小心解了下来,珍而重之的收在怀里。做完这一切,他在向沐北熙解释道:“这条腰带是我胞妹亲手所绣,她的绣工精妙,当世无人能及。早在酒席间见她跳舞时,我便一眼认了出来……关心则乱,我并非有意失控。”

沐北熙点点头,“罗鄂王族里的贵女,无一不精通绣技,我身在南岸,亦早有耳闻。”

沉默了一会,小池突然小声说:“其实我是知道的。”

沐北熙一时不知他在指什么,便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沐北熙的眼眸幽深,就是聪颖如小池,也很难轻易猜出他的真实想法。

“走了捷径,获得了本不该获得的力量,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我明白这个道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小池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是失去神志……这还是头一遭,下次我会更注意。”

沐北熙沉静的看着他,那目光似乎在评判这位合作伙伴,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是否依然值得信赖。

小池默默的领悟到了沐北熙未曾选之于口的意思,再次保证道:“我们还需要再等待时机,江北这边,我依然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一招暗棋。”

“那你该如何保证,像刚才那种情况不会出现?”

小池便沉默了,因为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做出保证,刚刚的情况他也是头一遭经历,而当时那种自己仿佛中了邪,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经历实在恐怖,他没有信心能做出任何保证。

“我在你晕倒后的这段时间里,仔细检验了你体内的这套武功,真气在你经脉间也行得极为奇怪,若不是你失控,我恐怕都不知道你偷偷练了武功,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你身边的庄衍,反而毫无所觉的原因吧。”

沐北熙冷静的分析道:“但听你的意思,在这之前你并未出现过类似状况,是吗?所以是哪些特定的促因,会让你失控,你要好好去想想。”

小池默然不语,沐北熙倒是劝了他一句,“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对,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力量,若是获得,就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的力量在消耗着你的身体,这无异于是饮鸩止渴。我建议你最好趁早便废了这套邪功,否则再过一段时间,你想废了它都不太可能,它会把你耗到死才算解脱。”

小池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沐北熙也没有多劝,他见小池指了指墙角的女人,抱歉道:“对不住了,要麻烦沐侯来替我背这个黑锅了。”

沐北熙知道他什么意思,挥手催促他离开,“天快亮了。”

小池谨慎的走出房间,见附近确实没人,才迅速离开。

许久后,沐北熙看着空空的房间,喃喃自语道:“让他练这种武功的人,无非就是想让他油尽灯枯,让一切起因经过都符合常理,合乎逻辑……我甚至都不用去查,就能知道这样神乎其神的武学秘籍,大概是托谁之手送到他面前的了。”

在昨晚的酒宴上,庄衍饮了不少酒,又能与心爱之人亲近一番,是以这一晚睡得十分沉。早上醒来时,也比平常略晚了一些,可是当他睁开眼后,看见还在同一个被窝里睡着的小池,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