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条件

藤原久：……

夏目贵志：……

对视了两秒后，夏目贵志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为厨师的尊严让藤原久在关键时刻抄起面前的白瓷盘子挡在了两份巧克力巴菲之前。

看到夏目贵志被自己呛得咳起来，藤原久哭笑不得的放下盘子，赶紧扯了好几张纸巾递过去。

“对，对不起。”夏目贵志借过纸巾，一边捂着嘴低咳一边去擦被他喷到的桌子，一张脸涨的通红，脑袋里也好像一片浆糊。

“抱歉，吓到你了。”

藤原久把洇了水的纸团扔进小纸篓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迷你湿巾示意小孩儿擦擦手，继续说道：“我知道听起来可能比较荒谬，不过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已经死了。”

夏目贵志发誓如果他嘴里还有水，他肯定会再喷一口出来。

但当他意识到藤原久真的没有在捉弄他后，夏目贵志抬起眼睛，怔愣的看向坐在他面前的青年。

“妈妈跟你说过吗？关于我走失的事情。”藤原久问。

少年的指尖被他攥的发白，看到少年点了点头，藤原久才慢慢的说了下去。

“我误入了妖怪的祭典，然后死在了那里。山神大人因为怜悯我，将自己的神格给我了，可这幅形态并不稳定，最多只能维持二十年的时间，在那之前，我必须积攒足够的愿力成神，否则的话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妖物。”

藤原久声音平静，唇边甚至还带着习惯性的浅笑，好像他谈论的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发生的无关紧要的事。

事实上，他也确实只挑了必要的部分来讲。

一个人类的孩子冒失闯进他们的祭典，将守护大山的神明逼至沉睡，还霸占了山神大人的神格。

不管这个孩子是否无辜，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妖怪们都不可能平白放过他。

但这些事，没有必要让温和的少年知道。

藤原久非常冷静，但这种冷静却让夏目贵志突然间感到无比强烈的悲伤，眼睛一痛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感觉到实现模糊，少年慌乱的眨了一下眼睛，泪珠顺着长长的眼睫滚落下来。

下一秒，一根手指伸过来帮他擦掉了眼泪，只留下一抹浅浅的微凉的痕迹。

“怎么哭了？”藤原久栗色的眼眸里好像揉散了时光，和煦而晴朗。

看着少年红红的眼眶，藤原久的神情变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说道：“别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会有人过来处理我的事情，这里的人都不会记得我。”

“不过你的妖力很强，普通的处理方法对你应该没有效果。所以，如果某一天我消失了的话，我想拜托你不要表现出来，还有替我好好照顾爸爸和妈妈。”

藤原久笑了笑说道：“决定回来之前，我听说我有了一个弟弟，真的非常高兴。我本以为，我不会在你们的生命里留下痕迹，也完全没有想过我的弟弟会是一个拥有强大妖力的孩子，但我现在真的很庆幸你遇见了你。”

“我很高兴，贵志。”

藤原久弯起好看的眉眼，温和的问：“所以，可以答应我吗？”

夏目贵志没有回答。

甚至他全身都在颤抖。明明身处盛夏，可他却觉得冷极了。

少年努力的挪动嘴唇发出艰涩的声音：“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变成妖怪也好，为什么要消失呢？久哥的话，即使变成妖怪，我也不会害怕的……”少年说着，琥珀色的眼瞳中又有波纹荡开，实在是难过极了。

“抱歉，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藤原久像安慰小动物那样一下一下揉着少年柔软的发顶。

遗憾在眼中一闪而过，藤原久微微垂下眼，但下一秒就露出了轻柔的笑意：“这是我一生的请求，就拜托你了，贵志。”

没有办法了。

这几个字在夏目贵志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一种绝望和深深的无力感满上了他的心头。

在咖啡店绿植掩映下的角落里，少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忽然用力抽了一口气，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少年沉默了很久，才缓慢而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就约定好了。”

藤原久露出了歉疚但又如释重负的神情，他静静的等待少年平静下来，直到夏目贵志已经能够控制好情绪，他才轻快的笑了笑，把已经化了一些的巧克力巴菲推到了少年面前。

“虽然化了有点可惜，但就以这两杯巴菲为凭证吧，你吃一口，我们的约定就算达成了。”

藤原久说着，把银色的小勺子塞进夏目贵志的手里，不由分说的做了决定。

融化的冰水还差一线就要漫过杯口，杯壁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银勺里倒映出少年红肿的眼睛。

夏目贵志用力咬了一下浅色的嘴唇，拿起勺子在秃掉的巴菲顶端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凉凉的，巧克力酱有些过甜。

并不算好吃，但那种笨拙的幸福感参杂着淡淡的悲伤，却令人非常难忘。

混乱的神经在甜点的安抚下慢慢舒缓下来，夏目贵志吃的很慢，藤原久吃了几口就不再动了，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样子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问道：“……夏目？你也在这里啊？”

藤原久和夏目贵志一起转头看去，就见过道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眼神清澈的少年，正疑惑的看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