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马座 八

谢栗软软的手指在谈恪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半天也不得法。这小坏蛋干脆两只手一起扒上来,把自己细软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塞进男人宽大的手掌里,十指相扣,这才终于老实了。然后他半边身体都凑上去,软声软调地道歉:“对不起啦,我不应该跟你生气。”

又乖又缠人。

小男孩身上有股甘冽清甜的味道,一缕一缕地往谈恪的鼻子里飘。

谈恪觉得自己有点精虫上头。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谢栗身上的什么东西戳到他那个点,只能暗自忍着,不自觉地将脚下的油门深踩了一分。

谈恪最后一次恋爱还是进花街没多久的事。

生活节奏快,工作强度大,一个点看不准几千万就没了。

整个人在激素和压力的驱使下每天都绷得紧紧的。

和同事什么的看对眼是常有的事。

但谈恪很快发现自己和对方是两路人,于是迅速一拍两散。

正如一盘快餐,被用来匆匆裹腹,甚至不值得多咀嚼一下。

车在兰大门口停下。

谈恪啪地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毫无预兆地探身过来,捏住谢栗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

这是谢栗第二次接吻,整个人都快被亲昏过去了。

上回谈恪只见他生涩的反应就知道是第一次,有意哄着他,照顾他的感觉,极尽温柔。

这次一贴上去,谈恪的自制便山崩地裂了。

谢栗被松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失神了。

嘴唇又红又润,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意,失焦地望着谈恪。

两个人都在喘气。

谈恪只觉得意犹未尽,再度伸手把人揽在臂弯里,低头在小男生的嘴唇上轻轻啄吻。

他真的想立刻把人带回家。

谢栗在唇和唇分开的短暂片刻,揪住一点空隙,攀着谈恪的脖子,贴着谈恪的脸颊,呢喃地撒娇:“别生气,我错了,我都听你的。”

谢栗从网上学的,哄对象专用,不世出的金句,适合任何场合。

谢栗睁着纯真的眼睛,讲着纯真的话,谈恪却被这把纯真的火烧得要暴走了。

他总算凭着过人的意志松开了谢栗,只攥着那只手没完没了地揉捏,声音都是哑的:“现在知道错了?”

谢栗乖顺地点头,认认真真地说:“我答应你,以后少吃糖。”

太要命了,谈恪想,可是太快了,谢栗会被吓到的。

他人生里少有这样纠结过,在做不做人这个问题上艰难地权衡着,最后开口:“我不生气,你这么乖,我不舍得生气。”

谢栗高兴了,伸手抓过那杯奶茶,掀开盖子喝了一口。

呔,太难喝了。

但谢栗忍了,为了爱情。

他浑不觉自己糊了一嘴奶泡,还把杯子送到谈恪嘴边:“你尝尝。”

他心里想的是,快尝尝看你自己点的鬼东西有多难喝吧。

谈恪推开那杯子,眼神晦暗不明。过了好几秒,他才伸手给谢栗擦嘴,然后自己舔掉了手指上的,从谢栗唇边蹭下来的奶泡。

不放糖的奶茶,还是甜,是谢栗的甜。

谈恪的眉眼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深邃得直如一副隐意重重的油画,他的动作充满了强烈的暗示。

谢栗的脸轰地烧起来。他觉得自己读懂了那暗示。

“我,我先回去了。”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包,端着那杯奶茶,推开车门就跑。

跑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逃什么。

他不由得回头,黑色奥迪仍停在那里,夜色中车里缀着一点昏黄。

谢栗顿了脚。谈恪降下车窗来,朝他勾勾手,叫他过去。

他却不,低头在手背上亲一亲,将吻托给晚风送达,自己害羞地跑了。

星期一谢栗去帮沈之川带本科的学生。

那帮学生已经被沈之川收拾得服服帖帖,见到谢栗也不敢造次,就是两个三个地合起伙来想骗答案。

沈之川布置的所有作业都是他自己出的题,网上找不到答案。

学生们一个个可怜巴巴地挨个上讲台来缠着谢栗问问题。

谢栗原本打算一边带孩子一边干自己的事,结果两个小时大课一分钟没休息地给本科生讲题,嗓子都差点哑了。

谢栗回了办公室,对程光说:“老师平时真不容易,我才知道原来带学生讲课这么累。”

程光倒是很好奇:“老板说他生什么病了吗?他以前从来没请过假,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记得老板也是一个人在这,应该没人照顾吧?”

谢栗想想也有道理,摸出手机来给沈之川发信息,表示自己和师兄要去床前尽尽孝。

沈之川没一会就回了信息,表示不需要他俩来尽孝,他明天就能上班,让谢栗程光把项目进展准备一下他要听。

沈之川对这两个学生都操心得很。一个面临毕业,另一个翻过年就该准备开题了。

他刚放下手机,方显就开了他家的门进来。他赶紧闭眼装睡,方显大概是在卧室门口看了看,提着东西去厨房。

沈之川现在面对方显觉得又心虚又尴尬。

他星期五晚上喝多了,情绪上头,两句话不对付,当着方显的面哭出来。

方显抱着他哄,哄来哄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滚到了沙发上。

沈之川酒劲发作,破罐子破摔。

但衣服都脱到了一半,方显忽然踩急刹车,说什么都不肯再进行下去。

沈之川当场急眼,连“你要是不行就把裤子脱了趴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方显直接把人抱回卧室,被子一裹叫他睡觉。

沈之川也真的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下床,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客厅里的人冲进来摸他额头,发烧了。

沈之川这场病来得莫名其妙又气势汹汹。方显非把他折腾起来去医院,去了也没看出名堂,还平白挨了一针。

回家以后他睡了一觉,醒来好了一会,到晚上又开始烧。

周末两天方显一直在沈之川家里守着。他从隔壁拿了电脑过来在沈之川的客厅工作,按时起来给沈之川倒水喂药量体温,伺候得周周到到。

沈之川这么多年的都是一个人过的。偶尔几次生病都是几片药灌下去,照常上课工作。这回有人照顾,反而让他产生了自己很娇贵的错觉。

可沈之川不敢沉溺,他觉得自己消受不起。

星期二沈之川回去上班,谢栗和程光堵在他办公室门口嘘寒问暖。

沈美人一看这两人心虚的表情,就知道项目进展不顺:“直说吧,哪做不下去了。”

程光朝谢栗拼命眨眼,谢栗平时最得宠,这会自觉担负起替师兄挡子弹的任务,做小可怜状:“我们的模拟结果和观测预期严重不符,但我觉得不像是参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