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完饭,祝斯宁又纠结起祝修永写给他的计划来。

这上面开了药让祝斯宁按量熬煮泡澡,缓解肌肉酸疼,可现在这个时间点,祝斯宁已经洗过一次,完全不想再来一次。

“好麻烦啊……”

祝斯宁郁卒地趴在桌子上,天气越来越热,他现在都洗温水了。这药浴一看就能把人泡得一身汗,等泡完他搞不好还得再冲洗一遍。

然后为了药效,他还得用热水。

“怎么还在想这个?”

宗启颢与他対座在桌子的另一边,两人的桌面上是截然不同的书籍读物。宗启颢处理完一小部分奏折,抬眼看到祝斯宁极其没有形象地倒在桌上。

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宗启颢看到的祝斯宁都是端着的,虽然一脸的真诚恭敬不见得是装的,不过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陛下说我还要不要再洗一次?”祝斯宁陷入纠结。

按照祝修永的安排肯定是最好的,可是真的好晚了,他有点困了。

祝斯宁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他今天体力消耗殆尽,吃完饭就开始犯困,不过强打精神陪宗启颢坐着。

宗启颢放轻声音:“这些都等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先睡吧。”

祝斯宁没动:“陛下呢?”

“朕这边处理完就去。”

宗启颢这个室友虽然表示自己要晚睡,但他习惯极好,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祝斯宁没有太多的意见,收拾一下就躺床了。

远远看见祝斯宁认认真真地将棉被的每个角都按压好再裹进去睡,宗启颢忙低下头,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掩去嘴角。

这小半个时辰,他都没有再处理完一本奏折。

更漏滴答滴答,宗启颢放下奏折,收了笔墨向床上走去。

祝斯宁已然陷入睡梦中,一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摆放,微微侧着脸朝向外面,头上只绑了一根发带,头发全部梳起绑成一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有鬓边较短些的头发扎不起来散落在侧。

刚好有几根垂落至祝斯宁的颊边被压到。

抬手替祝斯宁将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宗启颢点了下祝斯宁的鼻尖,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萦绕在指尖,无声一笑。

他没有太多的睡意,却也没有做其他事的兴致,随手从床头抽了一本书来,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现在祝斯宁的床头除了几个玩具,祝斯宁爱看的杂书,还有添置一些史经——显然是为宗启颢准备的。

宗启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再次有感觉的时候,是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一向敏感,不管身边人动作再小都没用,这么一睁眼,就看见祝斯宁屏气凝神,就这么趴在床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抽去他手中的书。

维持一个姿势久了,宗启颢身体发麻,祝斯宁动作不大,仅仅只是手指轻轻碰一下他,他都觉得麻麻痒痒的。

刚醒来,宗启颢的声音还有七分低哑:“干什么?”

“陛下醒了。”祝斯宁向外面看去,寝殿这边的窗户都安了纱帘,外面即使天光大亮,也不能确定是否天亮。

祝斯宁睁大眼睛,努力透过纱帐去看角落里的更漏:“我觉得天亮了。”

“好像是吧。”不用上朝,宗启颢有些犯懒,垂着眼看祝斯拧头上几根翘起的头发,“你是要拿书?”

祝斯宁点头:“帮陛下收好书,要不然砸下去就不好了。”

“嗯。”喉咙里低低应了一声,宗启颢多年养成习惯,早上能靠感觉大概推测现在是什么时候,“阿宁今天很早啊。”

“我是自然醒的。”

祝斯宁原以为宗启颢既然醒了,应该会自己放好书,就不用他来了,然而等了一会,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是在等他继续。

祝斯宁无言,刚伸手要拿,就听宗启颢道:“别动。”

“啊?”

“等一下再动。”

宗启颢稍稍挪了一下身子,睡的时候没太多感觉,醒来才觉得难受。

祝斯宁盯着他看了会,咋舌道:“陛下该不会一晚上都是这个姿势睡觉吧?”

果然是明君,就是热爱学习,时刻不忘充实自己。

“好像是吧。”宗启颢等了下,感觉身体好多了,才将书放回架上,“阿宁今天居然起得比朕早,真是罕见。”

祝斯宁瞄他一眼:“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宗启颢还是忍不住泄出几个笑音,“就是觉得意外。”

祝斯宁在床上扭了扭:“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祝斯宁趴着完全不想动,“就是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有点酸软。”

宗启颢原本都已经准备下床了,听到他这句话,扭过头笑问道:“要扶吗?”祝斯宁肯定是昨天运动过度了,今天肌肉酸疼起不来。

“我……我再躺会。”祝斯宁犹豫一瞬,还是爬起来,“算了,我觉得我可以。”

今天要真是被宗启颢扶下床,祝斯宁觉得自己以后就要抬不起头来了。

他慢腾腾地扶着边缘洗漱完毕,一回身就发现宗启颢一直站在他身侧。

“陛下今天不忙吗?”就算不早朝,宗启颢也有各类大小会议要开,今天居然没有往常急匆匆的模样。

“阿宁知道现在有多早吗?”宗启颢笑了声,就算是他以往开小会的时间,都要比现在晚一些。

看来运动还是有些用处,至少祝斯宁早起了。

祝斯宁有些犯愁:“我本来就是想早起的,现在感觉好像白费劲了。”按照祝修永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做完热身去跑圈了。

宗启颢了然:“药浴没泡,走不动了吧。”

祝斯宁懊恼道:“昨天其实也还能坚持的,就应该泡了再睡。”

宗启颢没接话,只是跟着点头:“说得对。”

祝斯宁看他一眼,开始翻旧账:“我怎么记得昨天是陛下劝我先睡的?”

“是啊,是朕劝的。”宗启颢毫不避讳地承认,“可是那也是阿宁意志不坚定,所以才会选择睡觉的。”

祝斯宁:“所以我就很气,你应该叫我坚持才是。”

宗启颢接着附和:“阿宁说得是。”

祝斯宁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很久之前才发生过。

“陛下是在学我吗?”

这次宗启颢不回答了。

祝斯宁:“哄我呢你!”

宗启颢跟着笑问:“那阿宁还生气吗?之前朕……朕小看你的事。”

“是两回。”祝斯宁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一次是宫斗,一次是觉得他起不来。

“其实是三次。”宗启颢帮祝斯宁再掰出一根无名指。

祝斯宁懵了:“有吗?”

“有啊,”宗启颢悠悠道,“阿宁不如再想想。”

“我为什么要想这些?”祝斯宁反问,“还有,陛下嘲笑我三次,很得意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