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ACT 56
维修人员在接到故障通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赶往现场，但两人仍是被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出来。
常泽挺庆幸自己今天开的是普通轿车，他把姜诚带到位置宽敞的后座，让他坐在车子里歇一会儿。
从饮料店回来的时候，常泽手里端着一杯刚冲泡好的热姜茶。
“喝点儿热饮暖暖身子。”他把杯子递到姜诚面前。
“谢谢。”
车门重新关上，常泽半侧着身子坐在姜诚旁边，看着他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几口，才问道：“现在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姜诚微微点一下头。
踌躇片刻，常泽又开口：“刚才困电梯的时候，你很害怕的样子，是不是幽闭恐惧症？”
“不全是。”姜诚把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吧。”
“没事，我刚刚只是在组织语句而已。”
整理好思绪以后，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自己以前的经历告诉了常泽。
那是在他读小学二年级时发生的事情，某天他和班上几个同学一起到商场看电影，乘坐电梯准备下楼的时候，电梯发生了故障，轿厢门突然合上，有一名男子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慢了半拍，右腿被门紧紧地夹住拔不出来，整个轿厢就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下降，那名男子就这么被活生生夹断了一条腿。
黑暗中，被困在电梯里的人顿时陷入一片恐慌，有人哭喊，有人尖叫，而那名被夹断腿的可怜男子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 吟。
姜诚被迫在这种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幽闭环境中呆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被救援人员带出来，自此以后，那次的电梯事故成为了他童年乃至少年时期的一大噩梦。
事情早已过去很多年，但当他再一次向常泽复述时，却仍然心有余悸。
姜诚又呷了口热茶，“所以平时我乘坐电梯的时候都非常谨慎，快进快出。刚才是我人生中第二次被困电梯，当时轿厢里一片漆黑，不知怎的，那天的画面又一次在我眼前浮现出来……”
“所以情绪波动得很厉害，甚至有些崩溃？”
姜诚无声地点头，静默了一阵，他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咱们继续——”
“咱们先回家。”常泽打断道，“你现在这状况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礼物的事情呢？”
“等过两天再说呗，反正还有时间，不着急。”
说完，常泽往他脑门上轻力戳了戳，离开后座回到了驾驶位上，重新发动引擎，
夜里，姜诚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他又梦见了当年的那起电梯事故，之后他便再也睡不着，整个人钻进被窝里蜷着身子，甚至都不敢把头伸出来。
思前想后，姜诚拿出手机，给隔壁房间的常泽发了一条微信——「你睡了没？没睡的话回一个」
几秒后，当姜诚收到对方的信息时，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欣喜。
【铁公鸡】：没睡又怎么了？
【姜诚】：我有点睡不着
【姜诚】：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小时候困电梯的经历……
【姜诚】：你现在方便不？
【铁公鸡】：嗯
【姜诚】：可不可以过来陪陪我？
隔壁的房门开了，有个脚步声朝姜诚这边的卧室走来。
笃笃笃——
姜诚又在手机上啪嗒啪嗒地打字。
【姜诚】：房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房间的灯突然一亮，常泽拿着手机，径直走到床前，往床上那团裹成一坨的肉包子推了一把，“这你也要发短信，懒不懒？”
藏在被窝里的那颗脑袋重新露了出来，姜诚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冲他咧嘴笑嘻嘻地，“你怎么还不睡呀？”
“成，那我现在就回房间睡觉去。”
姜诚赶紧扑过去，在他转身离开之前把人给拉住，“鸡哥，别别别！”
常泽笑着在他床边坐下，伸手往他有点湿漉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做噩梦还吓出一身汗水来了？有尿床不？”
他掀开姜诚的被子，假装要查看姜诚的床单，被这么一逗，不久前的噩梦似乎早已被抛到了脑后，姜诚忙捉住他的双手，不给他看，中气十足地反驳：“你才尿床！会不会说话？！”
闹腾了一阵子，常泽把姜诚摁到床上，拉起被子往他身上一盖，“你今晚是不是不打算睡了？”
“我这不是睡不着嘛，要不你给我唱支歌儿？”
姜诚本是故意捉弄常泽，话刚说出口，立马又想起之前在他手机里的那些土嗨音乐，瞬间就后悔了，赶紧换话题问别的：“你想好了送什么给爷爷没？”
常泽想了想，“围巾吧，冬天来了，送条cashmere围巾给老人家保暖，到时就跟他说是咱两一块送的。”
“嗯，你要是看好了就直接买吧，多少钱到时跟我说一声，我出一半。”
“没事，不就一条围巾而已。”
“什么？”
“没什么。”这回轮到常泽岔开了话题：“姜小诚，问你个事儿。”
“你说吧。”
“之前你说主播这份工作收入还不错，打算先做下去看看，那你有想过转型么？”
“有是有，毕竟我也不想一直当女装大佬。”姜诚实话实说，“但如果转型的话，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首先公会不一定允许我这么做，而且一旦转型，便意味着我的受众也将随之改变，假如转型成功倒还好说，可万一做拉了，那可咋办？”
“年轻人总得有点儿冒险精神，你瞧你，又怕这个又怕那个的，怎么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我没想过要把事业做得多么辉煌，吃饱住好，没有欠债，日子开开心心就心满意足了。”姜诚打了个哈欠，“我说你说话怎么跟个老干部似的。”
之后常泽说了些什么，姜诚根本没注意听，困意来袭，他终于支撑不住，眼皮越来越沉，彻底睡了过去。
“姜小诚，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有在认真听吗？”
没反应。
常泽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得死死的，盯着那张熟睡的脸蛋，突然感到有些手痒，于是往他脸上捏了两下，软软绵绵跟糯米糍似的，挺好玩儿。
接着又捏了三下、四下、五下……
直到姜诚不耐烦地哼哼唧唧，闭着眼睛将他的手拍开。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儿。”常泽替他将没盖好的被子重新掖好，离开房间之前，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他睡觉的侧颜。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姜诚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身子，打算伸手去摸手机看时间，突然摸到枕边有个软软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只巴掌大小，穿着恐龙服装的小黄鸡，也不清楚常泽是什么时候放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