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场床戏拍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总算结束。谢时冶终于松开了文瑶,文瑶立刻就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盖了起来。
布置的灯光被关掉了,棚里的顶灯又被开亮起来,镜头撤离,谢时冶头发乱糟糟的,嘴上蹭了文瑶脖子上的粉。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越笑越欢。刚刚在床上的暧昧与激情都被他们笑的一干二净,那些因为床戏而生出的尴尬,都烟消云散。
文瑶搂着被子过来,两眼弯弯:“还是好姐妹吧。”
谢时冶没好气道:“谁跟你是姐妹,兄妹还差不多。”
文瑶打蛇随棍上:“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谢时冶知道这梗,好歹也在网上冲浪过,不由横了她一眼:“少皮。”
傅煦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们坐在床头笑,钟昌明看看剧本,又看看他俩。
正好傅煦走到他身边,钟昌明转头说:“会不会是我搞错了?”
傅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搞错了什么?”
钟昌明:“难道谢时冶喜欢女的?”
傅煦想了想:“我记得他大一的时候有交过女朋友。”
钟昌明啧啧道:“哇,怪不得,哄小姑娘厉害着呢。但他现在有男朋友,这么做不太好吧。”
钟昌明说是这么说,却不会去提醒文瑶。圈里这种事多着呢,当事人未必不知道对方有对象,只是不在意罢了。
你要是去对方面前戳穿了,非但讨不了好,还会被嫌多管闲事。
钟昌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出去抽烟也不叫我。”
傅煦好笑道:“那时候你还在拍,你走了,谁来当导演?”
钟昌明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阵,傅煦挑眉道:“看什么?”
钟昌明:“心情不好?”
傅煦说:“没有。”
钟昌明也没有多问,今天的床戏就到这,也不可能让演员一次性拍完,总要有个过渡期。
整个《出世》剧本里有三场激情戏,白长安和金兰,白起风和金兰,师兄弟二人和金兰的。
第三场是重头,也是整部电影的一个小高峰。
激情戏不是为了激情而存在,更象征于情感的一个转变,人性和伦理的激烈冲撞。
戏还是要继续拍的,谢时冶回去重新换装,正好傅煦也在,又穿回那套军装,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在化妆。
裹着军裤的双腿上下交叠,穿着皮靴的脚尖微微抵住了前方的柜子,是腿太长了。
看到军装傅煦,谢时冶的腰眼就微微一酸,刚刚才勉强褪下的情潮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他抓着领口松了松,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化妆师见着了,问他:“是不是太热了。”
确实很热,太阳刚下去没多久,地表的温度还没散去。谢时冶穿着三件套的新郎服,的确又闷又热。
化妆师说:“先把戏服换了吧。”
谢时冶说好。
但在换衣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扭捏起来,背对着大家自己脱。
服装老师笑了,说他刚拍完亲热戏,害羞了,谢时冶没否认,一时间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
谢时冶将一层层衣服脱下,直到光滑白皙的背暴露在空气中。
他身体覆着淡粉,上面有层薄汗,冒然感受到空气的流动,闷热过后,竟然有微微凉意。服装老师给他递了毛巾,让他擦擦身上的汗。
谢时冶专注地擦拭了一会,将头发拨到了身侧。转过头来时,看向镜子那方,傅煦是闭着眼的,并没有看他。
谢时冶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心里觉得有些许失落。但也没什么好失落的,傅煦不看他才正常,真要仔细打量他,那才叫奇怪了。
重新换上一套白袍,谢时冶散着头发去化妆,陈风推门而入,送来了人人有份的冰镇酸梅汤。谢时冶被分到大杯的。
他拿在手里对傅煦说:“谢谢哥。”
傅煦总算睁开眼睛,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客气,天气热,酸梅汤下火。”
负责他今天的新郎妆的化妆师是另外找的,还是个小gay,叫新叶。
新叶一下笑了起来,贱贱又娇嗔道:“傅哥,你太坏了你,男人的火光靠一杯酸梅汤,哪下得了啊!”
他刚自来熟地笑完,就感觉到身上一冷,他被谢时冶瞪了眼。那感觉转而即逝,要不是他对人的视线很敏感,还真察觉不出来。
新叶心里浮现了点紧张,但却不以为意,反正他也就拿今天一天的工资,不用一直跟谢大明星相处。
即使本来没想太多,谢时冶现在也想多了,这是针对他刚才在拍床戏的时候硬起来了。
但是拍激情戏的时候有生理反应,不是挺正常的吗,虽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到底他是为什么,又为了谁起反应。
谢时冶板着脸,心里难受得紧。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委屈是毫无道理的,他本该心中有数,除了他自己,没人会知道在那场戏里,他的情态和热意,他的意乱情迷,尴尬的反应都是因为谁。
而罪魁祸首,是引他入戏的人,傅煦。
傅煦现在却来笑他,不止笑他,还带着别人一起笑他。
谢时冶可笑不出来。
其实这件事要是随便放在其他人身上,笑就笑了,谢时冶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有傅煦不行。因为在意,所以会多想,会难受,也会委屈。
谢时冶推开了新叶给他上妆的手,毫不犹豫地起身出了化妆间。
这是他第一次在剧组里发脾气,不配合工作人员。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气氛冷了下来。
紧接着,另外一位主演傅煦也站了起来,他看向新叶,轻声道:“我们很熟吗?”
新叶这回是真紧张了,他才不想一次性得罪两大主演,闹到制片那里,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傅煦也没等他回答,一同出去了。
谢时冶没走远,虽然他一时耍了脾气,但不像耽误工作,只是现在情绪不稳,想要出去冷静一会,本打算站几分钟就回去的。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坚硬的靴底踩着砂石的声音,是皮靴。
谢时冶僵着背没回头,那人也没再靠近。
打火机的咔嚓声响起,空气中弥漫开香烟的味道,到底是谢时冶先回了头,他隔着灰白的雾对上了傅煦沉静的眼。
傅煦见他转过来了,低声道:“我还在想该怎么哄你,你才能消气呢。”
谢时冶冷冷道:“哄什么,我不需要被哄,也没有生气。”
傅煦像是没看到他冷硬的眉眼,继续道:“对不起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没在笑你。”
谢时冶心口像是被塞住了,喉咙里酸得厉害,他移开视线:“嗯。”
这是还没哄好的模样了。
傅煦掐灭了烟,又走近了几步,身上的气息逼迫过来,带着夏日的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