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们几个在我家门口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四番队的一个成员撩起袖子,把手肘内侧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包指给同僚看。
“没想到这里也会被咬到。”
“抓辘轳首没有出事,却被小小的蚊子打倒了。”
他们顺着说起制服的事情,这时候旁边的四番队队长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他左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四番队队长接起电话,“是我,我知道,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好的。”
放下电话之后,他转头看向队员:“东京警视厅接到消息,有人向警察署报案说河堤附近有绑架案发生。”
“是那个学生吧。”
“他没有告诉给媒体吧。”
行动科因为执法问题一直处于暗处,要是被媒体揭露出来,少不了引起轰动。
毕竟妖怪这种东西还是不为大众所知。
“暂时还没有,警视厅已经让接线员稳定对方情绪。”
“等会我们要上门对当事人做一次事件陈述,同时让对方签下保密协议。不过这些事情等会再说。”
四番队队长指着被封印的城田,“先把这个家伙送到总部去。”
他们带着城田回到了位于新宿的政府大楼,这里看起来和周围的建筑没什么两样,不过院子非常宽大,并排停列着许多辆车,在大楼楼顶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但很少出动。交接的时候四番队队长报备了这次的妖怪名字,“辘轳首”。
正在记录的成员似乎对妖怪习以为常,只是粗略点头,吩咐说:“带到三楼那里。”
城田非常忐忑,他努力用自己高中学到的法律知识说:“我是人类,我拥有生命权,你们不能这么随意对待我,我要见我爸爸,我还要见我妈妈……”
他说着哭了起来,眼泪落到衣服上,“你们是要吃掉我还是要杀掉我,会把我发展成外勤组组员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你想什么呢?”
“漫画看多了吧。”
一个成员拍了拍他肩膀,“要是见到一个妖怪就杀掉,这里早就被尸体埋掉了。”
“真的,真的?”
城田大喜过望。
“不过。”
另一人回答说,“你最好快点把身体里的瘴气排出去,不然完成完全形态的妖怪以后,就真的没救了。”
“会发生什么?”
城田胆怯的问到。
那人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不太好的微笑,“会死。”
刚刚走进三楼,内勤组的成员迎面走来,在政府大楼里他没有穿开襟式的行动科制式外套,而是一件和公务员类似的白色衬衫,领口系到最上一颗扣子,看起来和上班族无差别,他开口说:“花开院家族分家的阴阳师已经在密室准备好九字咒。”
“随时都能进行驱魔仪式。”
九字咒四纵五横,呈井状格子,源于大陆做神仙修行的行者们进入神山前,向神仙请求加护所念的咒,在日本成为天台宗、真言宗等密教的咒法,是一个让人们前往不存在之地的咒语。
平安时代,贺茂忠行曾带弟子安倍晴明及仆人出行,路上偶遇百鬼夜行,贺茂忠行以九字咒将己方一群人马移去“异界”,使自己在此界消失,而百鬼无法看到他们的踪迹。
此咒非驱妖咒语,而是打开通往异界之门。
阴阳术演变中,就将其变成打开人体内的一道咒符,使身体里潜藏的瘴气等污秽妖浊之气尽都泄出。
遏制人的妖魔化。*
城田进入布置了九字咒的密室之前,十分忐忑的问到:“如果……如果我没有变成人类,真得会死吗?”
四番队成员回答说:“真得哦。”
“会变成蓬莱玉枝的花肥。”
城田心中一抖,战战兢兢的进了密室。
四番队处理完城田的事情,又要去安抚目击证人,让对方签下保密协议书,这种工作一般由后勤组出面,拿出报酬安慰或者是出言威胁。
“没想到会要我们上门。”
四番队队长手里拿着资料,他翻了翻,“据说是天照院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不少成员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们呀。”
“这些走狗。”
“咳咳。”四番队队长清嗓子,“不要这么说。”
“大家都就职于防卫省下。是常常见面的同事——虽然近藤科长爱这么比喻,但你们不要学。”
行动科和天照院在职权上有重叠的部分。
原本妖怪一项是由行动科全权负责,但天照院那边没有缘由的冒出“长生计划”,使得行动科在职权上一退再退。
从处理与斩杀无恶不作的妖怪,并驱逐人体内的瘴气,转变成一个妖怪中转,为天照院的“长生计划”,远远不断提供妖怪原材料。
尽管成员可以厌恶天照院,将其比喻为某些权贵手下的走狗,但是行动科在此中的地位也是两难之中。
毕竟他们前身是效忠于幕府的真选组,而幕府掌权权贵又大力支持这种计划。
坐在前往外区的车上,四番队成员一时没有说话。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路边的街灯亮起,而那所目标房屋大门紧闭,灯也关着,屋内一片漆黑。
现在是八点半。
“黑川芒见还没有回来吗?”
话音落下,那间房屋的最外侧的灯亮起,看方位应该是厨房那处的灯光,因为是旧式建筑,灯光昏黄,四番队上去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但耳朵贴在房门上,隐约有锅灶响动,好像蒸煮食物的声音。
“明明回来了嘛。”
有人嘟囔。
“明明在做饭也不愿意给我们开门。”
“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们又听,只听见煤灶“咔哒”一声关掉,然后有闷声响起,似乎是煮粥的砂锅从炉灶上拿起来放到一侧柜子上发出的声音。
“是小米粥的味道。”
有人嗅了嗅空气。
他们站在街道上,从外面看见从厨房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灯具一一亮起,十分缓慢,有次序,好像一瓣瓣绽开的玉兰花苞一样。
整间屋子通明一片。
电视机也打开,似乎调到了搞笑艺人的频道,纷杂的吵闹声响起,屋里的人好像在和他们四番队作对,故意调大声音,掩盖门口的敲门声。
这真让人生气。
明明就在屋子里,但偏偏不开门,不仅如此,一点遮掩的意味都没有。
“不愧是天照院的人。”
“什么都不做就让人这么生气。”
队员们抱怨不休,四番队队长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不甚文雅的贴到房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然后侧头说:“里面没有脚步声。”
虽然说穿着袜子走在榻榻米上确实声音很小,但四番队队长想形容的是那种“完全寂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