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在贺衍之家。
柏栩川眼睛带着点不可思议扫视了一圈周遭的陈设，又猛地低头，看到盖在身上的被子，以及身上穿的睡衣。
全特么不是他自己的。
就连身上残余的沐浴露、洗发水的气味也非常陌生……
他抱着脑袋，各种片段不断闪现，最后哀嚎一声，倒在被子上。
我草草草草啊！
他都干了点什么啊！
拿人家抽过的烟往自己嘴里放，宛如丧尸一样往人身上扑，摇椅上趴胸口不起来还蹭，冲着他脱衣服，还试图跟他一起洗澡……
丢人的是试图推倒，还特么反复三次，结果自己被……弹开了？？
而且他纠缠的那个人，还特么是贺衍之！
他小心翼翼、特别乖觉，生怕在人家面前崩了乖乖仔好后辈人设的贺衍之！
柏栩川眼中闪烁着浓重的悲痛，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娱乐圈打下的江山，即将要这么完了。
毁于一旦。
他在这边悲痛，那边电话免提里还不断响起经纪人的催命声音：“你在哪呢？别忘了一会儿九点半在盛影大楼签约啊！”
柏栩川：“我在……”他生生把半截话尾吞下去，看了眼时间，八点。
还好好好，就算早高峰，这里离得近，坐地铁去总来得及……
老扎不明就里：“在哪？喂？”
柏栩川：“喂？喂？我一定按时到，信号不好我挂了啊！”
啪。
世界安静。
柏栩川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这房间是不是大的有点离谱了，他环视一圈，想起来这是贺衍之在吉云的公寓……
这家具，一水的沉木，床头古拙的摆件和墙上那幅画，怎么看怎么像真的……
他站起来，踩着绒布拖鞋去洗手间，进去一看，台面上摆着简单的几样男士洗漱用品，倒像是从未拆封。
他低头先洗了把脸，踌躇了一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拆，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打开来，贺衍之好整以暇站在门口，穿着平日惯常的装束，手臂上挂着外套和衣服。
柏栩川注意到那是自己的。
“早安，贺先生。”他紧张道，“昨天真是麻烦您了，真是对不起——”
贺衍之打量他两眼，笑笑：“没事，还挺有趣的。”
柏栩川：？？？
有趣？有趣在哪？
他一时没来得及收住情绪，把无言写在了脸上。
贺衍之不动声色地把衣服递给他：“昨夜让林姨给你处理了一下，今天应该能应付过去。你今天要签合同吧？等会我也要去找非导，顺便带你过去。”
柏栩川捏着已经熨烫好的外套，大概是洒过些去味的喷雾，带着股清新的气味。
他心里越发过意不去：“贺先生……我还是再说声对不起，昨晚上真是太为难你了，我喝点酒就犯浑，我错了，您千万原谅我。”
贺衍之诧异问：“你错哪了？”
柏栩川张口：“我不该……”不是，这话怎么说，调戏前辈？轻薄前辈？举止轻浮？
……他真的说不出口哇。
见柏栩川面如苦瓜，贺衍之压下眼底笑意，正色道：“好了，衣服穿上收拾好出来吃早饭吧。”瞥了眼柏栩川还在滴水的脸颊，想起来什么，“屋里东西你随便你用，我平时不在这边住，要是少了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找。”
他就这么把这页给掀过去了。
柏栩川看着贺衍之超级潇洒的背影，内心高呼这是什么神仙前辈啊，又照顾面子又体贴的，简直就是完美的理想型。
只可惜……咳咳，没办法，人无完人。
他物伤其类，触景生情，内心翻腾，长吁短叹，一会为自己，一会又为贺衍之。
餐桌上，两个人面对面，柏栩川坐定，定睛一看，白粥配咸鸭蛋。
这早点太熟悉了，他不由问：“贺先生，你也喜欢吃这个啊？”
贺衍之笑笑：“倒没有多喜欢吃，主要是少阳时不时就送我一箱，慢慢就吃习惯了。”
柏栩川赶忙说：“我也喜欢的。”
都是在岑少阳那儿吃习惯的，那家伙也不知道安利了多少人。
埋头喝着粥，柏栩川偷偷掀着眼皮，观察贺衍之的姿态。
他简直是吃咸鸭蛋的行家。
把咸鸭蛋大头朝桌上轻轻一磕，剥掉上边一圈，筷子一扒拉，颜色亮泽的咸蛋黄油就流到了碗里，勺子一搅，配粥刚刚好。
柏栩川也有样学样，给自己剥了一个。
“这粥真好吃。”他赞叹道。
路过的林姨听到后不仅流露出慈爱的目光，看这孩子更顺眼了。
两个人吃着饭，柏栩川突然想起老扎跟他说的事，想了想道：“前辈，我跟你说个事……”
贺衍之：“唔？”
“那个。”他忐忑问，“前辈，你平时……上网吗？”
贺衍之：“？”
虽然不知道小兄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想一想，他还蛮常收发电子邮件的。
贺家大多数事不用他管，偶尔操心的一些事，也都是网上处理。
于是理所当然点点头：“当然。”
掠了眼柏栩川，见他神情紧张，又道：“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柏栩川满头大汗：“对，前辈，你可能还没看到……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在停车场，被拍到了。”
贺衍之有点困惑：“所以？”
柏栩川：“听说在热搜上待了一晚上了，挺多人在讨论。”
贺衍之想起一事，贺衍玥经常怨念一种叫做“捆绑”的营销手段，认为别人蹭她爱豆热度，柏栩川大概也是在担心这个。
于是掏出手机：“你不喜欢跟我一起上热搜？这个好说，撤了就——”
“不是不是。”柏栩川赶紧解释，“我是担心给前辈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想说为了避嫌，等会我们分头去就好，不麻烦前辈带我了。”
避嫌？
贺衍之眉毛挑了挑。
“我没明白。”他思索道，“好，就算昨晚有狗仔拍照，还送上了热搜，那又能说明什么？”
“明天剧组就要官宣全部演员，我们接下来四个月都要待在一个剧组里，就算今天没有人拍到，以后被拍到的机会还多着呢。如果天天担心这个，还有心思拍戏吗？”
柏栩川被他那样一看，捏着勺子的手指用力，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惭愧。
“是我想多了。”
传言中，贺衍之对同事在专业性上要求特别高，尤其是当导演的时候，能用一个眼神把人瞪哭。
他之前还不信来着。
想到昨晚竟然对这么一只大老虎蹬鼻子上脸，他就觉得自己星途暗淡……
贺衍之见他突然有些丧气的样子，不由深思。
是他不小心把话说重了？
但是自己真的没有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