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明》

收拾完没多久,僧人就给他们送了午饭过来。一份葱油豆腐,一份野山菌什锦汤,一份青菜炒鸡蛋,陈最觉得还挺好吃,林渐青显然不怎么喜欢这种素雅的饭菜,没吃几口饭,只把陈最那份野山菌汤一起喝了,就开了瓶香槟,喝了半瓶把肚子填饱了。

房间休息的地方是仿日式的榻榻米,吃罢饭,林渐青就迫不及待把陈最拉到榻榻米上亲热,亲几口、摸两把,抱着他滚了几圈,林渐青就抱怨榻榻米太硬,没他家的床舒服,枕头好像也是荞麦枕,不如家里的羽绒枕软乎。

陈最把林渐青的头放在自己肚子上枕着,林渐青撩开他的衣服亲了一会儿,突然就没动静了,陈最才发现他睡着了,可能这段时间的确太累了。

陈最侧头正看着窗户的方向,纱幔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来飘去,送进屋子里的风,裹挟着阳光的味道,被窗户框出来的那方天空,蓝得好像罩上了一层干净的玻璃,蓝出了一种永恒的感觉。他轻轻捧着林渐青搁在他肚子上的脑袋,他的生命和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午睡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陈最被一种沉重的感觉压醒了,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正是林渐青的脸,带着一脸戏谑的笑:“你睡得可真熟,被人强了都不知道吧。”

陈最这才发现自己衣服几乎全没有了,林渐青也一样光溜溜地趴在他身上。陈最沉重的眼皮又闭上了,他闭眼笑着,无意识地嘟哝:“亲爱的,我好困。”却下意识把手臂圈上来,拥着林渐青的脖子。

那声带着鼻音黏黏糊糊哼出的“亲爱的”在林渐青耳朵里甜腻极了,陈最毫无防备对他信赖至极的样子,又让林渐青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把脸埋在陈最脖子上,陈最顺从地把脖子仰了仰,林渐青一边吻他,一边说:“困就睡觉。你睡觉,我睡你。”

听他这么说,陈最完全放松了身体和意识,毫不抗拒任由林渐青驰骋。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容器,他能容下林渐青的一切,无论是霸道的温柔,还是克制的放肆,无论是无边无际的愉悦,还是灼人心神的疼痛。

只要是林渐青给的,无论什么,他都要。

林渐青是一个午觉就养足了精神,陈最一直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等他再次清醒地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那方蓝天已经染上了一层橘红,日头都偏西了。他还跟林渐青拥抱着,皮肤接触的地方,带着滑腻腻的粘连感,两人都出了一通汗。

“林哥,我们起床吧。”陈最这么说着,然而抱着林渐青的手并不松开。

“身上好黏。”

“嗯。”陈最没说,他身上更黏,一塌糊涂完全没眼看。

“晚上别在山上吃斋饭了,村子里有农家乐。我们先去后山的山泉洗个澡,然后坐缆车下山。”

“可是你不能让人看见,我们怎么进村?”

“我戴上墨镜口罩没人会注意的。”

两人起来,简单处理了一下。陈最跟着林渐青来到后山,那里的确有处山泉,说是山泉也不确切,几缕细细的瀑布从一块巨大的岩石边上往下流,下边一个两三平米的小水潭,像一个天然的淋浴场。水潭水深不过大腿,清澈见底,水潭底下一层大大小小的石头都能粒粒可数。

陈最有些担心:“不会有人来吧。”

“别担心,到时我替你挡着。”林渐青笑说。

“我无所谓,主要是你。”

“那你替我挡。”看着陈最一脸的无奈,林渐青贴过去帮陈最拉开他外套的拉链,“不会有人的,这地方在寺庙里,别人进不来的。”

陈最踩进水潭,水潭很清澈,实际上比看起来深了不少,已经漫到了腰间。本来山上温度就低一些,更别说这山涧的流水,一下水,陈最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他先下水,林渐青看着他腿间热胀冷缩,缩成一团的玩意儿,不由得哈哈大笑。

陈最一脸黑线,林渐青却笑得停不下来。陈最走到水池边上,抓住林渐青的腿,一把把他拉了下来,这下他终于笑不出来了。陈最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他按在了瀑布底下,一簇冰凉的水把林渐青淋得嗷嗷叫。

林渐青也不示弱,反手抓住了陈最缩成一团的小兄弟,陈最顿时失去了抵抗力,被林渐青一口气按进了水潭里。两人闹了一阵,习惯了这个温度,倒是不冷了。

在水里随便洗了洗,褪去了一身粘腻。他们一起坐缆车下山去村里吃了野山菌炖老母鸡,又鲜又香,林渐青还喝了一点村民酿的梅子酒。

说是村子,节假日游客不少,大部分村民家里都改成了民宿和餐馆,各种各样当地特色吃食,并不像林渐青说的,就只能在寺庙里吃素。

酒足饭饱,又坐缆车上山,从寺庙下来,两人散步一样沿着爬山的游客踩出来的小径往山顶走去。半个小时,爬到了山顶的凉亭。

这座山是这一片连绵的群山里最高的山峰,凉亭的位置视野极佳。往下,可以看到山间一条绵延的河流,嵌在群山中好似一条碧色的丝带,傍晚的雾气从河流升起来,在山腰树梢积成一团一团,仿若仙境。

而平视着向远处眺望,则是一座连着一座的青色山峰,一轮咸蛋黄似的橘色落日挂在山尖,像被这雾气给湿透了,再也发不出光,只沉沉地往下坠。

林渐青看了一会儿这磅礴的景色,转头又看了一会儿陈最:“景色很美,跟你一样,让人沉醉。”

陈最平视着前方,只是抿嘴笑,并不答话,却指着对面那座山上如同蛇鳗一样曲折盘旋的盘山公路说:“在那路上飙车肯定很爽。”

林渐青挑了挑眉:“你喜欢什么车?兰博基尼、玛莎拉蒂,保时捷?”

“哈雷。”

“摩托车?”

“嗯。”

林渐青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对他做出评价:“小孩。”

陈最十八岁那年拥有一辆二手哈雷,是他卖了自己房子,从里面拿出一小部分钱满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尽管他非常喜欢那辆车,可是也只拥有了短短一年时间。陈好的病比他想象中还花钱,有次在透析中,他突发心衰竭,送进ICU住了一周,过后没多久陈最就把车又卖了。

这次的事情让他明白了,车这种东西的保值率太低,如果不是不缺钱,他是不会再买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陈好的病情充满了意外,那意味着他完全无法计算他手上的钱够陈好花多久,只知道从此再也没有不缺钱的时候。

在山上坐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两人就下山了。在下一个陡坡时,陈最先跳了下去,向林渐青伸出手,林渐青把手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