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贺宇跳楼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持续发烫,宋晚洲回过神来,发现有十几通未接电话,全都来自他的学生,钱江路。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过,钱江路如此着急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不容耽搁的事情,宋晚洲看到后,立马给他回了过去。
“宋老师,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钱江路大口喘粗气,声音慌慌张张的,“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实验室的,还是班上的同学?”宋晚洲让他不要着急,慢慢说清楚。
宋晚洲这学期被分到钱江路他们班当班导师,除了实验室的事情,还需要操心三十多个新生的学习和生活。
“宋老师,不是他们,是贺宇,他刚刚跳楼了。”钱江路着急地解释。
宋晚洲皱了皱眉,下意识攥紧手,心生不安,但他不能在学生面前表现出慌张,故作淡定地问:“你先别急,联系120了吗?”
“打了,刚送走,现在还联系不上他父母,”钱江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一米八几的大伙子也吓得不轻,脸变得煞白,但又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急得跺脚,“宋老师,你能过来一趟吗?需要能负责的人签字,而且手术费”
“嗯,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宋晚洲连忙去卧室换衣服,把能用得上的证件和银行卡都装进钱包里,“其他人跟着一起的吗?让多余的人先回学校,早上还有课。”
“没让他们跟来,只有我在这里,我放不下心,留下来也有个照应。”
钱江路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头次看见别人跳楼的血腥画面,尤其躺在担架上,气息奄奄的别人就是他同吃同住的朋友,心里更加不好受,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他现在终于联系上了能够依靠的大人,强行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顿时崩溃地哭出了声,“宋老师你说贺宇他会不会死啊?”
听到这话,宋晚洲穿衣服的手一顿,抿着嘴责备道:“别乱说!我马上过来,不要着急,照顾好贺宇。”语气中夹着一丝愠怒。
遇到这种事情,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能先保持镇定,把情绪激动的钱江路稳住。
“嗯。”钱江路泣不成声,“宋老师,我等你。贺宇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晚洲又安慰了两句才挂断电话,驱车赶到杭二院已经凌晨三点。
嗅到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后,宋晚洲的心莫名一紧,来不及感伤,轻车熟路地往消防通道跑。
晚上他不敢一个人坐电梯。
“宋老师,”看到来人后,心神不安的钱江路连忙站起来,朝宋晚洲跑过去,“这里,这里。”
“小声点,”宋晚洲扶着墙壁喘粗气,示意不远处安静的病房,朝慌张的钱江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把声音压到最低,“贺宇怎么样了?”
钱江路神色憔悴,脸上失去了平日里的光彩,红肿的眼眶再度盛满眼泪,吸了吸鼻子,难过地说:“还在急救室”
他哽咽地继续说,“老师,我刚刚没敢签字我好怕”
宋晚洲知道他指的什么,点点头表示理解,“没事,等贺宇出来后,我去就行了。本来也不该让你来签字,不要有心理负担。”把纸巾递给哭个不停的钱江路,“擦擦吧,等贺宇转到普通病房后,可还需要你来照顾他。二十几岁了,坚强点,别让贺宇醒了来笑话你。”
钱江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一个劲儿点头,“嗯嗯,贺宇那小子最喜欢笑话我,不能让他看见我出糗,醒了指不定会怎么笑话我。”
无论春夏秋冬,医院的长椅都透着一阵刺骨的凉,坐下后,自尾椎骨传来阵阵寒意,从里到外,贯彻全身。
钱江路没由来地发抖,双腿不安地在原地小幅度抖动。
宋晚洲抿了抿嘴,按在他腿上,温柔地说:“别怕,老师在呢。”
宋晚洲温温和和的声音犹如一股清风,令故作坚强的钱江路再度情绪崩溃,在宋晚洲面前哭得手足无措。
“老师晚上我还和他一起吃饭吃了饭他说人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寝室了。我去了实验室一趟,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从楼顶阳台上掉下来一个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在楼上晾的衣服,看到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我才知道是有人跳楼了。”钱江路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况,动作越来越僵硬,最后失态地捂住脸,从椅子滑去了地上,“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贺宇啊!”
“贺宇平时那么皮一个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真的不相信他会跳楼。”
贺宇至今还没有脱离危险,钱江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脑海里贺宇如同碎布从楼上飘下来的画面反复回放,每想起一次,就让他的自责更深一分。
“如果我对他多上上心,吃饭的时候多问两句,是不是就不会”
宋晚洲及时制止住贺宇的自我谴谪,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僵硬的后背,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贺宇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等他醒了,我们好好问清楚。”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急救室的指示灯还是显着红色。
钱江路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屏息为贺宇祈祷。
宋晚洲揉了揉太阳穴,他有点疲倦,但又不能放松。
清了清干哑的喉咙,他问,“你知道贺宇跳楼的原因吗?你和他平时走得近,有没有发现他异常的地方?”
“好像没有”
钱江路仔细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细枝末节,突然坐直了身子,改了口,“他最近总是一个人躲在阳台打电话,我本来还以为他是给女朋友打电话,但好像不是。他每次接完电话回来情绪都不太好,但问他,他又不说。会不会是失恋了啊?”
据宋晚洲所知,贺宇似乎没有女朋友,“那他父母呢?现在联系上了吗?”
钱江路叹了口气,幽怨地说:“用贺宇的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把他手机给我,我来打。”
宋晚洲直接用贺宇的电话拨过去,短短地响了几声,却被对方按断了。
他紧蹙眉毛,把号码输到自己手机里。
只拨了一次就接通了。
“喂,”宋晚洲不确定地问,“请问是贺宇的家长吗?”
听到贺宇的名字,对方明显不快,“他又闯什么祸了?”
“我是他导师,宋晚洲。”宋晚洲先表明身份,“听学生说,贺宇是本地人,您们现在有空吗?请尽快来二人民医院过来一趟,贺宇现在在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