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窃国者诸侯5

楚肆随口一番话下来,就连那些接受能力更强的直播间观众都难以置信,被他扒了个底朝天的小太监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加惊骇欲绝,简直像是白日里见了鬼。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楚肆眉梢微挑,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下,倒是显出几分莫测。

“不不不,殿下明察秋毫,所述无误。”

小太监忙不迭应喏,一些莫名的小心思也在心中浮动起来。

……看来这位五皇子殿下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自己说不定是抓住了另一个机会?

他滴溜溜转动眼珠子,原先的失望和懈怠一扫而空。想起以往听闻过的前辈故事,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莫非自己也有机会走到那一步,成为史书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大太监?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做出了抉择。

成功收获一枚狗腿子的楚肆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对此毫不意外。

虽然从前的他更倾向于暴力说服,物理服人,能动手绝不BB,但如今在小世界里力量受限,他也只能暂时开动一下自己的脑袋瓜了。

一路向着分配给他的寝殿秋芜殿而去,楚肆随口问了一些问题,新上任的狗腿子张敬忠毫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因此楚肆很快便对这座皇城的基本情况有了了解。

“对了,你认得这个标记吗?”

突然间,楚肆想起了原身记忆之中那伙屠杀了整个薛家庄的骑兵,还有他们身上那明显是制式装备的军刀。

可能是临死之前的记忆太过深刻,那柄砍在原身身上的军刀每一缕花纹都在他记忆中纤毫毕现,包括上面的特殊印记。

楚肆按照自己的记忆描述出来,原本也没指望得到解答。不料张敬忠听后却惊呼一声,笃定地说道:“殿下,倘若奴婢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北焰军中的制式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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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焰军?”宫室内烛火摇曳,跃动的火光映照在薛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照进他黑沉沉的眼眸里,却驱不散四周的寒意。他重复一遍,“原来是北焰军。”

“北焰军,是大魏的三大强军之一,直属于皇帝掌控。其军主贺英更是皇帝最忠实的心腹。”坐在他对面的楚肆一字一句说出了几乎整个大魏众所皆知的事实。

薛海的心直直往下沉,脸色木然。看来自己的确是碰到了最坏的结果。

尽管其中还有可能有其他内情,但牵涉到北焰军,也就意味着对上了皇帝。而对付一个皇子,和对付皇帝本人,两件事的难度显然不是同一个量级。

想到这里他看向楚肆,突然有些后悔一时冲动答应了偷梁换柱的计划,倘若发生什么意外,岂不是白白葬送了这少年的性命?

但想到那场印刻在记忆中的大火,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心口就好像也燃起了一场火,越烧越盛。

薛海不甘地低咒一声,一拳砸在桌案上,艰涩开口:“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去调查,至于殿下你,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一个木匣子突然被推到他面前,少年白皙的手掌轻轻将木匣打开,声音平静:“这个给你。”

木匣之中,赫然是一份全新的身份文书,与薛海同龄,名为徐庸。文书内容无比详实,找不出丝毫破绽来。还有一份特殊的军令,那是一份调往北焰军的军令。

〖徐庸?想不到薛海就是徐庸,魏厉宗的绝对死忠,杀人无算的头号鹰犬!我早该想到的!〗

楚肆看着突然开始喧嚣的直播间,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这些家伙成日里在自己眼前胡乱披露消息,泄露未来之事……有时候他才刚刚开始谋划,就已经知道了未来的结果。不知平白让他少了多少乐趣!

这种另类的苦闷真是无人能够理解啊Orz……

引起一波热议的薛海此时却是仔仔细细看着面前这份身份文书,上面所记载的年龄体貌都与自己完全一致。显然是一个精心伪造的假身份。还有那道军令……薛海霍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融融烛光之下,身形单薄的少年身披一件雪白外袍,脸上还带着薛海用剑削出来的那个木质面具。他姿态从容,明净剔透的眸子里映出幽幽烛火,和薛海那张满是惊愕的脸,一抹笑意噙在他唇边。在此时的薛海看来,却莫名平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他见识再短浅,也知道这样一份□□无缝的身份文书和军部调令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薛海心中第一时间涌现的便是担忧。毕竟对方若是因此身份暴露,绝对十死无生。

“这个嘛,其实也不难。”

楚肆轻轻向后一靠,雪白的衣袍沿着椅背滑落,他身体自然放松,一只手轻轻在桌案上敲击着。

“所谓御下之道,不外乎施恩、舍利、降威。”一阵微风自窗缝里穿进来,烛火猛然摇曳,少年的面孔在晃动的烛光与阴影中看不分明,声音平静如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九成都是俗人,有人争名,有人逐权,有人恋色,有人贪财。”

“对这些俗人而言,笼络人心无非威逼利诱而已。只要能找到这些人所嗜之“利”,再捏住其破绽把柄,自然无往不利。”

“最后那一成无欲无求之人,则可以恩惠笼络。”

至于那些威逼利诱不改其色、施恩舍惠不乱其心的真正圣贤,在如今这万马齐喑的朝堂之中,恐怕毫无立锥之地。

说到最后,少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只要找到对应的人,身份文书和军令自然不值一提。”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薛海却绝不敢忽略其中的繁琐和艰辛。

他彻底怔住,目光呆呆凝视着楚肆,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半晌,他紧紧握住那份身份文书和调令:“放心吧,后面的事交给我。”

楚肆放下酒杯,眼眸弯弯笑起来,依旧是轻描淡写地点头:“好啊,我相信你。”

至于他是如何完成了这一系列在薛海看来不可思议之事,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楚肆回归当日的言行成功让二皇子对他避之不及,流传出去后,宫廷内外不少暗中观察的人对这位五皇子又看低了三分。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外吃了十年苦,负伤毁容,储君之位也被剥夺,却还只一心惦记着一点黄白之物,一副暴发户土老财的嘴脸。这怎能不让人嘲笑他的软弱无能和无知浅薄?

不久后秋芜殿中更是流传出来一则消息——这位五殿下居然不识字!已经15岁的年纪,却还要同那些小皇子一般启蒙!

顿时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