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山海18死前准备。

登上岩石台,这是搏命一赌,要么全员皆死,要么侥幸得活,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死亡的概率比存活的概率要大得多,毕竟,大家曾经历过的每一幅画,都是在九死里面寻找一线生机。

性命相关,谁也没有立刻回应邵陵的话,只是陷入沉默和纠结。

“今晚先到这里吧,”秦赐打破这让人压抑难捺的气氛,“大家不如先回各自的帐篷,然后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做。”

一夜无话,也是一夜难眠。

次日天亮,尽管心情沉重,李小春和女孩子们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大家弄了早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吃了些,只是吃在嘴里的东西是什么滋味儿,大概已经没有人还能尝得出来了。

“来做个决定吧,”邵陵显然也是一夜未睡,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憔悴,“我们脸上和身上的骨相花纹比昨天更明显了,发现了么?”

众人彼此看了几眼,果然,昨天还只是若隐若现的骨相纹理,今天已经在皮肤上透出了清晰的灰色线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想必颜色还会加深,直到彻底变为黑色。

“没有时间了。”邵陵说。

“决、决定什么?”罗勏不愿面对现实地问。

“要不要登上岩石台。”邵陵没有留给他一丝奢望。

罗勏抱着头把脸埋在膝上,过了很久,才呜咽着说了一句:“我不想死……”

“不登岩石台的话,很可能一样会死。”邵陵提醒他,“登上岩石台的话,也说不定能活下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罗勏呜呜地哭。

“别逼他……”秦赐叹着开口,“或许我们应该再尽力想想别的办法。”

“我认为已经没有办法了。”邵陵实则也早已失去了平时的自持冷静,说话直来直去,再也顾及不了众人的心情,“要么坐着等死,要么登上岩石台,寻求活路。”

“可我们并不能确定留在下面就会死,也不能确定登上岩石台就真的能找到活路,不是吗?”吴悠也红着眼睛说。

“别再自欺欺人了,”邵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留在下面一定会死,证据就是每晚越来越强、越来越多的龙卷风柱,和我们身上越来越明显的骨相,你该不会认为当骨相彻底显现出来后,我们还能以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继续活下去吧?意义何在?”

吴悠没了话说,咬着嘴唇落下泪来。

“那么你的意思,你是想要登上岩石台去了?”李小春看着邵陵。

邵陵搓了把脸,吸了口气,道:“对,这是我的选择,我不想坐以待毙,我认为岩石台上一定有解决事件的方法,就像我们进入过的每一幅画,哪一次不是到了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在绝境中寻求到了生机?我相信这一次也一定会是这样,也相信我们一定还能成功破解,就像以前的每一次。”

李小春看着他,目光浮动,似在心里进行激烈的自我斗争和衡量,过了好半天,终于说道:“我只进过一幅画,没你们这些老成员的那些经历和心路历程,说实话,其实我到现在都还觉得整件事特别不真实……就当我是傻大胆儿吧,我也选择登上岩石台。”

“你们呢?”邵陵看向没有表态的其他人。

柯寻看了眼牧怿然,见他微微点头,就道:“我和怿然也选择登。”

“算我一个。”方菲道。

卫东的目光有些恍惚:“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家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卫东闭了闭眼睛,嘴唇颤抖地道:“好……我也登……”

登上岩石台,已是势在必行,在吃午饭前,十三名成员终于达成了一致。

“我们把登山绳的一头绑在车上,另一头从岩石台的上方扔过去,然后我们从另一头拽着绳子往上攀。”柯寻给大家策划今晚的登台行动,“大家需要利用绳索相互配合一下,把体力较弱的人和岑姐连人带轮椅一起拽上去。除此之外,咱们还需要带上装备,枪,工兵铲,备用的绳子,其他的大家还有什么补充?”

“我想把我的剔肉刀带上,以防万一,”李小春道,“我用那玩意儿比用枪熟练。”

“我也……”卫东从兜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我带这个。”

“我也带了把手术刀。”秦赐略微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带一桶汽油上去,”牧怿然道,“也许会用得着。”

“剩下的氧气筒也可以带上去,”朱浩文道,“可以当爆炸物使用,虽然威力不会很大。”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添了几样,把晚上要用的东西准备妥当。

“接下来做什么……就,呆着等死?”吴悠失魂落魄地问。

一时无人接话,各自盯着眼前的地面出神。

过了很久,听得朱浩文开口:“咱们这次出来,本来不就是抱着赴死之心来的么,有谁在出门前没有安排好自己的后事?现在后悔和畏缩也没用,这就跟进了画没什么两样,再后悔,再畏惧,你都已经身在画里,不破解最终的真相,就永远出不了画。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害怕和拖延,毫无用处。”

“浩文儿说得对,”秦赐平静地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冷静,我们的机会就越大。我带了一些术前镇静剂,如果谁需要的话,在登岩石台之前我可以为你打一针。”

罗勏举了举手,带着浓浓的鼻腔音道:“秦哥,你给我准备一支吧,不然我可能真撑不住……”

秦赐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也只是在大帐篷里坐着,百般念头、千般滋味地度过也许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下午。

“我真的很后悔,”吴悠伏在自己膝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后悔以前没有再多孝顺我爸妈一点。”

“我也……有一点后悔,”顾青青有些怅然,“我这个书呆子,错过了很多书本之外的风景。”

“我出门之前那一晚,写了十几页的遗书,”卫东颓然地笑笑,“我以为我把想说的话都写完了,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还有好多话没能写上去,我……我真想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些话补在后面,我写得太少了,远远不够……”

“现在写也还来得及,”岳岑温声说道,“我想你可以把它放在车上,总会有人发现它的。”

“哦,好。”卫东借着咳嗽掩饰自己的鼻腔音,起身去拿纸笔。

“我看,我们不如把整个入画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我们所有的推测都记录下来,”柯寻忽道,“假如我们不幸身死,这些记录或许还可以留给若干年后的某一批入画者,当他们像我们一样推进到了事件的最后一步,同样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些记录或许可以帮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