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祁岩的眉头也微微皱着,显得更加冷峻。他淡淡道:“我也不大懂。”
程然与他朝夕相处,自然知道若是祁岩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不会是这番表情,也会直接说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其他意思。
此时这番神态,大约便是他也有了些自己的猜测,只是还不确定。
“听闻那老头孤僻的厉害,没几个弟子,先前平日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的。虽然我们两个是一起掉下去的,但你还是……”程然挑了挑眉头,最终只是抬手拍了祁岩一下,“自己留心些吧。”
祁岩微微点了点头,但他的眉头依然未松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嗯。”
祁岩与白浩师承同一人,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兄前几日一直在忙什么。
白浩月前一直对阵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日都往那阵修长老身边凑。
先前他们两人临近传送的时候,也是由这位白师兄引着过去的,他是否会做什么手脚也未可知。
若说无缘无故被传送到了莫名的地方,祁岩最多也就是心里带了丝不平,不会乱想到其他地方,但方才阵修长老那番不明不白的话却让他心里起了个疙瘩。
新一代弟子上千人,排在他前面的和后面的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他们两个遭遇了此事。
而且那阵修长老也说还有什么因素在影响他们,却不再细究,而是草草的一笔带过了,实在是不像那老学究的作风。
是否是他也疑心什么但不好明说?
祁岩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提及此事,程然也将话题拐到了其他事情上。
待到两人洗漱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去了一身的狼狈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程然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榻上,看着祁岩将那把锈剑放在了榻边,随即小心翼翼的从简易布背包中托出了那颗被红色东西包裹着的蛋。
程然枕着胳膊,看着祁岩抱着蛋,挑了挑眉:“难不成你还要像老母鸡一样窝在它上面,孵化它?”
祁岩闻言冷冰冰的看了对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走到自己放东西的地方,腾出了一只空木箱放在了床头,往里垫了件旧衣服,然后将蛋稳妥的放了进去。
程然便又坐起了身,也跟着看了那蛋片刻,然后探着胳膊轻轻碰了碰鸟蛋,问道:“你说,真的能孵出什么东西来吗?”
“不知。”祁岩没理会程然突然对鸟蛋产生的兴趣,是意在吃了蛋还是真的好奇里面有个什么样的生命。
他转身走到自己的榻边坐下了,垂眸看着自己手边的锈剑,指尖微微抚了抚粗粝的锈斑。
他在见到它的第一眼,便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冥冥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仿佛是不容错过的命运一般,只觉得这是一把蒙尘的宝剑。
但此时看来,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废铁。
祁岩沉默着看了片刻,随后从袖中掏出了方云送给他的那只拨浪鼓,轻轻摇动了起来。
如此,方哥哥便应当知道他是回来了的吧。
第二日一清早,祁岩便又从榻上爬了起来,与程然招呼了一声之后,便背着自己的锈剑先出去一步了。
今日柳长风不在,弟子们的课业依然由白浩这个大师兄代为检查。
他等到祁岩打好水劈好柴来到他面前之后,才在其他弟子面前,不疾不徐的问道:“祁师弟,今日似乎来晚了些,可让师兄们好等。”
说完他不等祁岩应声,就又自顾自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今日我便不考察你们对于功法秘籍的理解了。须知功法心法虽然重要,但都是内在必备的修养,可出门在外,对敌之时可不是默念几段心法便可以了的,还是要靠外在的武艺。”
众弟子应了声是 ,他便点了点头:“所以今日我便来看看你们师承师尊座下这么久,武艺都如何了吧。师弟们,请亮兵器。”
往日白浩也看过他们习武,但都是给每个人发了把软木剑,意在点到为止不可师兄弟之间真的互相残杀。
但今日他却是两手空空。
祁岩便迟疑了一瞬,没有动。
白浩转过细长的眸子,柔柔的看了祁岩一眼,问道:“祁师弟,你还在等什么?”
他说完话,不等祁岩回应,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你在等你的软木剑么?门派中师兄们让你,你出去之后当如何?也用一把木剑对敌么?”
“你虽是最小的师弟,但入门时间也不短了,你是觉得你永远都会受到师兄们和师尊的庇护,不必外出的么?”
祁岩看着白浩,心知对方虽然貌似在循循善诱的教导自己,实则是又在刻意刁难自己了。
“师兄说的是。”祁岩便微微低垂下头,道了歉,随后将自己背在身后的锈剑抽了出来。
若说是先前柳长风只带了几名弟子前去接他,只有那几人知道他的佩剑只是个锈疙瘩,此时却是大家都知道了。
众弟子的目光本就聚集在祁岩和白浩身上,此时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白浩也在打量他,片刻后嗤笑一声:“祁师弟的眼光当真别致。”
他说完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转身走了:“还不如软木剑呢。”
白浩刺了祁岩这一下,心中爽快极了,也不欲立刻寒碜死祁岩,便点到为止不再咄咄逼人了,以免显得自己没有风度。
但却是隔一会就要敲打一下祁岩。
有几名弟子看出来了大师兄不看好他,也跟着明里暗里的嘲讽起他来,叫祁岩过的极为难过。
待到下午,柳长风才从外面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与派中另一名长老相伴而行,一路说笑着进了会客厅,上好了茶水和糕点招待着对方,又聊了聊门派中的事物,这才抽空请侍候在一旁的弟子将祁岩叫了进来。
柳长风见到祁岩来了,抬手点了点祁岩,对那长老道:“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弟子,可不让我省心。”
那长老听到这话头,也微微笑了起来,顺着恭维道:“柳兄真的是过谦了。能入得了你的法眼,愿让你多费心的,怎么可能是个庸才?柳兄多费心,是他的福分啊。”
柳长风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应了一声之后,又对祁岩道:“这是我派中的赵长老,专精炼器,平日里我派中许多拿得出手的法器,都是经由他之手,许多炼器上得了台面的弟子,都或多或少师承过他。”
祁岩立刻恭敬的问候了一声。
柳长风将祁岩引荐给对方之后,便不疾不徐,若无其事的又与对方闲聊了许久,问过了对方最近又收了几名弟子,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之后,才将话题转入正题:“但我这小弟子,近日来又给我添了个麻烦。”
“哦?”赵长老见他面色微变,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什么麻烦?柳兄但说无妨,若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