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女巫肖古(第2/4页)
只是应该如何通知他呢?她心如电转,话到一半,忽然换了主意,从袖中取出一对耳环,远远指着前方韩德让,对那侍卫道:“喏,你去把我这对耳环,给前面那个小郎君。”
燕燕说完又愣住了,她走在路上,忽然要把自己的耳环给一个陌生人,若这侍卫要问为什么,她得找什么理由才好?不承想那侍卫十分机灵,接了耳环,只恭敬地问了一下:“可是那位俊俏的青袍郎君?”
见燕燕点头,他便同旁边的另一个侍卫挤眉弄眼,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问原因,便依命而去。燕燕见那侍卫不问,松了口气,也不及细问,忙道:“走吧。”
她却没见着,那侍卫一走,她身后的几名侍卫看她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暧昧和厌恶。她更没想到,那侍卫跑到韩德让面前,会说什么话。
那侍卫跑到韩德让面前,趾高气扬地将一对耳环在他面前一扬:“给你。”
韩德让脸色大惊:“你、你是何人?这耳环从哪来的?”
这对耳环,明明刚才还戴在燕燕的耳朵上,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别人手中。瞧这人的打扮,显然是穆宗亲卫,难道燕燕竟落入了他们手中?
那侍卫看着他,嘴角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靠近韩德让低声道:“恭喜小郎君,我们肖古大巫看上你了,这是她送给您的。”
韩德让把那耳环握在手心,心中更是诧异,这明明是燕燕的耳环,如何变成肖古的了?当下忙问:“肖古大巫在哪里?”
那侍卫看韩德让虽然衣着不凡,但听了他的话,显露出的神情却是既惊喜又焦急,心中又是看轻几分,便指着不远处:“喏,那位就是肖古大巫,她如今正要进宫,无暇停下与你说话。”
他眼见肖古的坐辇又在前行,显然是不打算等人了,生怕被落下,只匆匆地说了句,“肖古大巫深得主上倚重,说一不二,她看上了你,是小郎君的福分啊,小郎君当懂得抓住机会才是……”说着报了一下肖古的地址,匆匆过去追上坐辇。
韩德让看着坐在那高高步辇上的女子背影,越看越怀疑,再看手中首饰,顿时明白,那人不是肖古,而是燕燕。再一想那侍卫说的“如今正要进宫”之语,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想到今日韩匡嗣进宫,就要对穆宗下手,出了一身冷汗,疾步而行,赶往留守府去。
燕燕把耳环给了韩德让之后,原来还有几分惴惴不安,现在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胆子就更大了。就这么大摇大摆着进了宫,一路直至行宫的后殿。殿前有武士把守,见了肖古过来,忙行礼道:“大巫,主上方才去前殿与敌烈大王商议军情了,您是否要去侧殿相候?”
这幽州本是汉地,所以行宫也是汉制,前朝后宫俱有分别,此处是穆宗素日起居之所,后面还有宴殿寝殿。燕燕一路行来,只想着如何从穆宗眼皮底下偷密函,心中觉得颇难。此时见穆宗不在,抬眼见那殿中书案上摆着的一大叠奏报,心中大喜,道:“不必了,我就先进去等等。”
那武士心中怀疑,道:“主上未宣,大巫还是在侧殿相候吧。”
燕燕淘气惯了,瞎编的话张口就来:“我觉得最近主上寝不安枕,恐有鬼祟作怪,此处是主上常居之所,我先进去作个法,看看里头是否干净。”
那武士知道肖古素日里在穆宗面前装神弄鬼惯了,见状不敢阻挡。谁知道燕燕一进去,就要关门,吓得忙挡住:“大巫,您要干吗?”
燕燕粗声粗气地道:“我要作法,自然是要关门闭户,免得鬼祟逃走。你阻挡我作法,是不是心里有鬼?”想了想,索性再恐吓他,“是不是想我拿你的人心去和药啊?”
那武士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后退:“不不不,大巫,您请,请!”见燕燕关上房门,他才松了一口气,全身冷汗俱已湿透。
燕燕闩上门,心中狂喜,直奔书案上的奏折,手忙脚乱地急急翻找。好在罨撒葛的身份不同,他呈上来的奏报不与别的普通奏章混在一起,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她只翻看到罨撒葛的名字和里头“李胡谋逆”字样时,便忙将这奏折往袖中一塞,嘴里大声叽里咕噜一番,便打开门走了出来:“嗯,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并无鬼祟,很好,很好。我这就去前殿见主上。”
那武士诧异,问道:“大巫,主上素日商议军情并不会太久,等会儿就回来,您何不在此相候?”
燕燕捏着嗓子:“这殿中没有鬼祟,前殿未必没有,我也要再亲自去看看,你胆敢对我大巫质疑,不想活了?”
那武士吓了一跳,忙恭恭敬敬地把这煞神送走,见着她走远了,忍不住恨恨地啐了一口。
燕燕离了后殿,镇定地穿走廊过甬道,走向前殿。但过了一个门以后,就转着眼珠子说:“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你们气息浊,不许跟着,我要往前面看看。”令引着她的两名内侍退下,自己装神弄鬼地独自向着另一条通向宫外的甬道而去。
拐了一个弯以后,她见四下无人,疾步向前跑去。正跑着,转眼却看到另一边的廊道上远远走来一人,警惕地边走边看,燕燕大喜,脚步一转,转入那条廊道,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德让哥哥。”
韩德让看到燕燕这身打扮,先是一怔,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燕燕?”握住燕燕的手,低声道,“别说话,跟我走。”
燕燕跟在韩德让身边,看着他的侧脸,一边走着,一边抑止不住得意的心情,低声笑道:“我拿到密函了。”
韩德让松了一口气,拉着燕燕就要离开:“快走。”
两人方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肖古大巫,肖古大巫,您等一下!”
两人一惊,燕燕只觉得手心俱是汗,就想快跑,韩德让却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阻止她起跑,道:“镇定,有我呢。”说着,松开燕燕,站到一边做恭敬状。
燕燕僵立在那儿,好半天,才慢慢转过身来,瞪着那远远跑来的内侍身影,恨不得这个人马上消失。
那内侍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大巫,您走错路了。主上、主上刚刚回到后殿,听说您来了,请您立刻过去。”
燕燕不知所措地看看韩德让,脑子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才是。好半日,才缓过神来粗嗄着声音道:“我、我药忘记拿了,我这就去给主上拿药去。”
那内侍哪里肯放她走,急道:“不必了,主上找您很急。您是知道主上脾气的,要不然,您要拿什么药,奴才替您拿去。”
燕燕叫道:“不行——”她这一急,用了原来少女娇嫩尖脆的声音,只说了两字马上察觉,立刻变调回粗嗄之声道:“不用不用,我的东西你们不能动的,免得冲撞了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