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洛书习惯性地摸向茶壶,倒了半天,一滴水都没倒出来,这才低头看过去,发现一茶壶的水都被喝掉了,与此同时肚子被撑得难受,洛书感觉自己每走一步,肚子里的水就随着咣当作响。

“哎呦,我去……”洛书揉了揉肚子,也幸好是某人有一副好皮囊,哪怕做这种动作看起来也赏心悦目,而不会让人想起酒足饭饱的油腻中年大叔。

洛书的嘴不习惯闲着,便从怀里又拿出了一根糖棍,咔嚓咔嚓咬得颇有节奏感,就是这时,子车痕与子车筹一前一后地行了过来。

“师父。”

“师父。”

洛书看见两人一同走来,惊喜地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珍宝的守财奴。然而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让洛书的心情重新低落了下来。

“阿痕,阿筹,怎么过来了?今晚晚饭和师父一起吃嘛?”其实洛书更想问为什么“一起”过来了。

子车痕与子车筹分别落座,子车痕去捞茶壶,果然感到手里一轻,暗暗叹了口气。

子车筹不着痕迹地瞥了子车痕一眼,看向洛书,“师父喝这么多水不撑吗?”

洛书和子车痕的嘴角同时一抽。

“喝水排毒,我这是喝水排毒……大夏天的,多喝水可是能解决一切疾病的神奇药方。”洛书简直那这个小混蛋没办法,不管怎么看自己分明都已经撑得不行了啊!就不能给师父留点面子吗?!

“可是师父,你喝的是茶不是水,喝多了又要睡不好了。”子车筹一刀见血。

“咳、没事,为师今晚上打算通个宵赏月。”洛书皮笑肉不笑。

“师父,现下乌云满天,晚上会下雨。还是不要上去的好。”子车筹绷带遮脸,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洛书嘴角再次抽了抽,一个没忍住,子车筹后脑勺就被来了一下子。

就不知道给师父给台阶下吗小混蛋!

子车筹捂着后脑勺,动作说不出的委屈。洛书看着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子车痕睁大了眼睛看着子车筹,都忘记遮掩自己的目光,记忆中嘴甜软萌的弟弟已经烟消云散。

“真是怕了你了,我去走动一下,消消……嗯、消消水。”洛书起身,像撸狗子一样,往两人脑袋上一人摸了一把。

既然师父已经恢复了神智,那就可以了,师父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反正等师父想说自然会说的。

子车痕和子车筹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就这样放洛书离开,两人之间全靠洛书在场才能“正常”交流,要是洛书走了……

“师父。”

“师父!”

“师……父?”

“洛兄。”

子车痕带着子车筹,兰追带着宁恒,四人八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呃……咳,宁兄,你这是?”洛书又不是傻的,一看宁恒就是阿追叫来看自己的,洛书心里好笑又有点感动。

“洛兄,我自从武功恢复之后还没有谢过你,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去十里香一场?”

宁恒一见洛书,就知道洛书目前的问题已经解决,而他对于洛书的异样也早有猜测,便想干脆和洛书对饮一番。恩也好,愁也罢,都能化作琼浆玉液入杯,一饮而下,最是醉人。

去十里香啊……

洛书想了想,利落地同意了。

二零八八在的时候,洛书的伙食被一手包办,不说已经吃习惯了,单单是味道就让洛书无法割舍,当然腾不出时间来去十里香。洛书没有丝毫一个酒楼老板的意识,换了一身衣服,就和宁恒一起去竞争对手家吃饭,临走还不忘一人揉一把头毛,留下三个发型凌乱的人在场大眼瞪小眼。

此时子车痕与兰追也是知晓自己和对方想差了,但是事情总归是暂时解决了——虽然洛书是自己喝撑了停下的——兰追看看自始至终都没有过目光接触的两兄弟,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

开玩笑,他怎么会掺进这两个人的家务事啊!

兰追一走,两人之间的空气便安静了下来,仿佛渐渐凝固,令人的呼吸都煎熬,子车痕冲着子车筹微微颌首,转身欲走——

“五、五……哥哥!”

子车筹死死地盯着子车痕的背影,到底是喊了出来。

子车痕保持着一只脚迈出的姿势,停住了脚步。

“哥哥!”事情开了头,似乎就变得简单了起来。子车筹不顾自己行动还不利落的双腿,拦在了子车痕面前。

都说双胞胎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地方是很像的,就比如说这脾气。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令他们改变主意。

子车筹就站在子车痕一步之远的地方,他直视着子车痕的眼睛,就像是看见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因为珍视与惊喜,只能重复单一的辞藻。

“哥哥。”

子车痕站定,看着他被包裹严实的面庞,想起前几日他所见到的模样,哪怕时光荏苒,依旧能看出幼童时的模样。

哪怕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五官菱角亦是与自己一模一样。

“哥哥,我、我可想你了……”堂堂血蛊师,就像是个奶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人。

“……嗯。”我也很想你。

子车痕本想说完便离开,可是看着子车筹露出的一双眼睛,就迈不开步子了。

两人之间又静了下来,子车痕等了一会见子车筹没有说话的意思,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脖子有些酸痛,别了一下头。子车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慌忙上前一步抓住抓住的袖子,迎着子车痕的眼神,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哥哥,我、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我害怕。”

笑话,堂堂血蛊师,怎么可能自己睡还会害怕?

子车痕本能地想说出,但是想起的却是阿喜小时候的样子。软乎乎的一团,白天无法无天的样子,可是一到晚上就不敢自己睡,两人明明是睡一间房的两张床,偏偏要抱着枕头哭唧唧地凑过来,也是说着“哥哥,我害怕”,就好像迷路的幼兽。

真奇怪啊,当时自己也同阿喜一般大,可是每每阿喜和自己同床,就好像有了依靠一样。

可是小时候却是阿喜护着自己。

真是一点都不想一个哥哥。

“哥哥?”子车筹抿了抿唇,虽然说出口的时候有些口不择言的意思,可是看着哥哥沉默的样子,就突然觉得好像有了些希望。

虽然子车痕对于不喜的事情都是一口回绝的,可是哥哥对自己,却是不喜的事情才沉默着想很久。

可是潜意识里总觉得,没有一口回绝便是庆幸。

子车筹在心里苦笑一声,却见子车痕点了一下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