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圣朝

这条山路蜿蜒崎岖, 一侧是陡峭的崖壁, 另一侧则是悬崖, 不过将将够一辆马车通行的宽度,稍有不慎侧翻下去,怕是车毁人亡, 任他们武功再高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从马车的裹挟中逃脱。

但幸运的是,出了这一段,前面肉眼可见一片空地, 那悬崖也消失了,形成一个近似圆形的豁口,只要能冲过去,他们便有了反击的余地。

璃月面无表情地又往马屁股上扎了一剑, 双手死死勒住缰绳, 粉嫩的手心勒得通红一片,隐隐有血迹渗出,她却似乎感受不到痛楚,两眼死死盯着前方,神情肃然。

快了,就快了!

吃痛的马儿飞速奔跑着, 前蹄抬起, 以一个飞跃的姿势冲进了那片开阔地带,被璃月勒紧了缰绳, 瞬间力竭倒地,侧躺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明显是不行了,马车车厢也被带得一歪,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下。

“躲在车里,绝对不要出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靠近都先撒一把毒粉,有什么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她快速朝马车内吩咐了句,然后猛地窜出,冲向夜子曦的马车。

他们隔了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经被数十个外域人包围住,教众也在奋力拼杀,但是山道狭窄,施展不开,更是要随时提防被人踢下去,颇为受制。

她两步跳上马车,以同样的手法将马儿刺伤,撑着门框朝里喊话,“等会自己跳车,教主如果有任何损伤,我扒了你的皮!”

包围圈因为马车突然提速被冲散,璃月攻向了紧追不舍想要冲上来的黑衣人,长剑一挑,将一人生生逼退掉下悬崖,又抽出朝另一人的腹部捅去,手段毒辣狠厉至极,被她的杀气所慑,剩余几人面面相觑,停顿了一瞬才重新逼近,而就这一瞬间,萧君逸他们的马车也安全到了开阔带。

她再不恋战,踩着崖壁冲了回去,一众属下围着守卫两辆马车,来时近五十人,现在却已经折了四分之一。

“说吧,你们的目的。”璃月长剑带血,顺着剑尖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小小的血花,双目含剎。

那几个外域人也追了上来,歪歪斜斜地围拢,其中一个肤色偏黑的男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只要你们把那个撒毒粉的少年交出来,并保证不会将祁望城里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他微仰着头,神情高傲,就像只孔雀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不爽的优越感。

似乎连跟他们说句话,都是屈尊降贵。

“放我们一条生路?”璃月颇为玩味地重复了遍他的话,一字一顿,唇角向上勾起,甚至眼睛都弯了弯,少有看到她这般笑过。

“你似乎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她轻轻动了下手腕,缓缓抬起,直直对上那人,朝后仰了仰头,阳光给她的脸打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深褐色的眼珠变成了茶色,甚至晕开一层光圈,明明是极其温暖的色调,却仿佛凝着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满是目空尘下的冷漠。

“如果你们现在跪下求饶,我倒是能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她的话音刚落,所有教众都已立在身后,长剑出鞘,近乎于四倍的人数,令他们头皮发麻。

“一个不留!”她的手落下,身着黑衣的教众瞬间扑了上去,与他们战在一起,同样的黑衣,几乎要让人难以辨清敌我,好在外域人的体貌特征明显,不至于真的误伤,“哦,不对,留一个,给黎吻审审看,小心别死了。”

这话轻飘飘的,就像是在提醒不要踩死一朵小花般随意。

她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比斗,可神情却渐渐严肃,甚至带上几分沉思。

这些人使的是……浮罗剑法?

可又不像……

她从小看着夜子曦和夜寒练剑,虽然没有资格真的修习,但是对其中的招式套路也算熟记于心,可这些小喽啰的一招一式,看上去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劣质的翻版一般,威力大减,若不是她对浮罗剑法很是了解,绝不敢这般肆意揣度。

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根本都是对浮罗剑法的一种侮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观看得越投入,那种感觉就却强烈,到后来根本无法自欺欺人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更何况浮罗教本就传自外域,这般算来,似乎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只是这么多年早已没了联系,甚至每任教主都刻意回避跟外域的交往,其中深意不得不引人多想两分。

蛊毒,中了“惑心”的外域刺客,活尸,尸城,遇险,截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件就像一团乱麻,看不出明显关联,可心底隐隐不安,让她突然开始紧张,而且是莫名的紧张。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将会发生更可怕的事,可到底是什么?

就在她沉思的间隙,战斗已经结束,剩下那个之前嚣张问话的外域人,被挑了手脚经脉卸了下巴压跪在地上,再没了那意气风发的自得,一双蔚蓝的眼睛也微微黯淡,显然是快没了神志。

“带上他,别让他死了,继续前进。”这下那城镇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在城里补充了物资,他们这一票人还是颇为醒目的,却也只能招摇过市,买了马车之后迅速前进,又费了两三天功夫才回到现在的临时据点,夜子曦将将转醒,韩枫比他还好上一些,一直被黎吻吊着命,醒的最早,就是不能动。

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消停下来,不知是不是真的无聊了,天天逗着给他换药行针的黎吻,直到把人逗到从脸红害羞到无语离开都还乐此不疲。

“小阿黎,我这个腿啊,好疼好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废了要锯掉了?”他半瘫在床上,只有一个脑袋勉强能动,黎吻有些紧张地给他检查了一番,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韩枫半眯着眼享受着那双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又爽又悲愤,他为什么现在不能动啊啊啊啊!

于是当黎吻小心翼翼地给他检查一番,一抬头就对上某个精神奕奕正对他行注目礼的小家伙,脸顿时黑了。

一根长针迅速扎在韩枫的麻筋上,让他享受的脸庞瞬间扭曲,又酸又麻的感觉实在难捱,比直接拿刀子在他身上划还要折磨人,“哈,小阿黎,我错了嘶……哎呦,宝贝,你给我解开啊哈……痒,嗯……别这样宝贝,我真错了嘶哈……阿黎!好阿黎……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皱着一张脸求饶,听着那些热辣的情话和呻。吟,让黎吻的耳尖渐渐发红,却还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你的腿伤得不轻,怕是要截肢,你既然不愿意,我就只能给你活络血脉免得彻底废掉,你就这样呆一个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