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弟
池怀霖刚回公司,就见女人坐在休息室里,旁边站了个低眉顺眼的男性Beta抱着个奶娃娃,还在小声哄着。
梁尹站在门外,一脸苦笑地看着他:“夫人来了,我也不好赶她……”
池怀霖挥挥手示意他没放在心上,推门走了进去,女人抬眼瞥了他一下,刚要开口,被Alpha打断了:“小姨,来公司做什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女人的笑容一滞,却又瞬间恢复了神色,厉声道:“公司是我们池家的,别做出一副只有你是主人的样子。”
池怀霖没答,微笑着看着她,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很,后头的小孩突然发出一声奶里奶气的叫唤,女人不悦地转过身,把孩子抱在了怀里,看也没看后面的人,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我有事问你。”
“不必了,”池怀霖只是站着,道,“小姨说了便是。”
女人面上没动,襁褓里的孩子却暴露了她此时极不稳定的信息素,不安地闹着,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开口:“为什么停了怀煜在管的合同?我查过账了,没什么不对的,预期目标都到了。”
“预期目标是都到了,但您也得翻翻其他账,弟弟管的那块,连别的单子零头都算不上,我手下员工也是要吃饭的,没道理让公司供着一个废物。”
“池怀霖你别太过分,我现在可是池成荫明媒正娶的妻子!”
“所以呢?”池怀霖嘲讽地笑了笑,“池成荫的遗嘱你看了有一百遍了吧,上面我的名字变成池怀煜的名字了么,小姨?”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一下子把女人的气焰打压下去一半,池怀霖的视线越过了他,落在了身后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
说起来他们身上流着的血近乎于是亲兄弟了,可容婉儿千算万算,甚至把自己亲姐姐的命都搭进去了,也没算到自己的亲儿子是个废物Beta,不仅脑子不行,腿还有些瘸,走起路来怪异得很,连家族联姻都被人嫌弃。
池怀煜唯唯诺诺跟在强势的母亲后面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在他身上留一道疤了。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哇——”
容婉儿怀里的孩子没眼力见地哭了起来,女人胡乱地抖着他,小孩子却大有越哭越厉害的架势,脸涨得通红,哭声一阵尖利过一阵,就连站在外面等候的梁尹都推门进来查看,怕他们打起来了。
容婉儿烦躁地要骂人,池怀煜忙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奶嘴来,又逗着小孩儿开心,哭声才渐渐止了下去。
池怀煜笑着去捏孩子的小脸,猛然意识到休息室里的大家都在看这边,慌张地低下了头,又退回了阴影里。
“小姨还是早点儿回去吧,”池怀霖从梁尹手里拿过车钥匙,走了出去,“您这么一把年纪和个行动不便的痴呆老人要个孩子不容易,指不定就长成了Alpha,我的好弟弟这么会带他,不如您给出个奶妈的钱,好歹饿不死,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这两句话处处透着讽刺,容婉儿彻底没了刚才的端庄样,不顾形象地朝池怀霖冲去,又被儿子抱住,只能指着Alpha的背影骂,池怀霖没理娘俩,自顾着进了电梯,才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以后这种事,找保安扔出去就得了,白跑一趟。”
“别啊,我给你安的人设可是温柔总裁啊,你给我撑住别崩啊。”
“温柔个屁。”
“对,就这个微笑,贼有欺骗力,你等等哈,我拍个照寄给媒体,明天您又是最想嫁的总裁第一名。”
梁尹这天累得快瘫痪了,那一对母子他真是见一次头大一次,虽说大家都知道容婉儿靠着不入流的手段坐上了正宫位,但到底还是怕她三分,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她儿子是真的无欲无求,合同三个月前就被断了,他愣是白白坐了三个月的办公室,据说车都不开,天天挤公交。
梁尹吸吸鼻子,心想,多亏自己是个Beta,多亏没投胎在这种人家里,就他这脑子,钱再多,都无福消受。
“去我家喝一杯?”
梁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在看见数字跳过了22后,耸了耸肩:“走吧。”
“怎么,灰姑娘有门禁了?”
“呸。”
梁尹只是嫌弃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径直往车库里走去。
池怀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故意不按开车门锁:“有对象了?”
梁尹扯了半天门把手,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叹了口气:“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童年有阴影不愿意结婚的,我可是要找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池怀霖眸子暗了暗,没接话,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他不是没想过那样的生活,只是复杂的家庭关系让他潜意识里觉得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不怀好意,走到临界点的时候,又开始疑心起来。
更何况当下的状态没有给他任何改变的理由,他乐于维持现状,那些Omega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是他坐下的那一瞬,脑子里出现了一张笑脸,倚在沙发椅上,懒懒地朝他开口。
“池先生,你来啦。”
——所有Omega为了和他套近乎,叫的都是他的名,唯独那个人,规规矩矩地保留着距离,硬是把尊称叫出了亲密的味道来。
池怀霖轻咳一声,把脑中的画面抹去,发动了汽车。
“嗯?这是个什么东西?”
梁尹一坐上副驾驶就觉得屁股硌得慌,手往后一摸,竟是个破兮兮的香包,大概是被他坐坏了,有些开线。
他扭头就见池怀霖黑着一张脸看着他手里的香包,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卧槽,别是什么开过光的宝贝啊,我给你再去整一个,你杀人犯法的啊。”
“拿来。”
池怀霖把香包夺过,开线的地方裂得越发大了,里头的干花掉了出来,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味道弥漫开来。
可他皱了皱鼻子,只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梁尹紧张地收拾着残渣,小声嘀咕着这做工也没好到哪去,忽然福至心灵,捏起了一朵紫色的花瓣:“这不会是鼠尾草吧,你那只小金丝雀做给你的?”
池怀霖手里捏着香包,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只得胡乱地塞进口袋里去,语气不善:“你个Beta怎么知道的他的信息素。”
“干嘛啦,我闻不到不能问吗。”梁尹坏笑着捂着嘴,不断地发出诡异的“嘿嘿”声,“我好歹算他半个医生,他健康报告都我过目的好伐,说起来你也很有奶爸天赋哦,刚来的时候那么瘦小鸡一样,现在也被你养的羽翼丰满了。”
“滚下去,自己打车回家。”
“哎,别生气别生气,不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