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陶家
陈桉捏着车票一角想了想, 拿出手机‘咔嚓’照了张照片, 然后转手点开一个对话框发送了出去。
‘[假装有图片]’
‘这上面是血吗?’
车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陈桉用纸巾将车票包好后往兜里一揣,提着行李下了高铁。
......
周已然研究了一会儿陈桉传过来的照片。这是暗示他已经到新城了?不过这上头的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陶姜,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呀?”
“问这个做什么?”陶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已然将手机递到陶姜面前:“你看是不是这个?”
陶姜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那还挺巧,你爷爷和陈桉在一列车上。”周已然将图片放大, 虽然隔着屏幕他也分辨不出来车票上的红色是不是血迹,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好像遇到了麻烦。”
在电话里了解了陈桉捡到这张车票的全过程后, 周已然和陶姜的神色都严肃了不少。
清云观被毁多年如今还能有什么传人?那位自称和陶卓沛师出同门的年轻道士应该是翟子隐那边的人无疑。
翟子隐本人跟干尸似的, 前不久又受了重创, 现在恐怕多走几步都会散架,断不会亲自出手, 那人多半是他的徒弟章生。
那么问题就来了, 周已然看向陶姜, 道:“你爷爷......实力如何?”
翟子隐确实不好对付, 不过他那个徒弟也确实菜。
陶姜明白周已然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指了指院中菜地里的千岁根,道:“千岁根长于深山, 常在夜间出没,白日藏匿在峭壁间,踪迹十分难觅, 即便是有灵识成了精的狐狸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棵。”
而现在,陶宅里有两棵。
周已然逮到的那棵纯粹是误打误撞的意外之喜,但陶老爷子寄回来的那棵却是正儿八经凭实力抓来的。
试想一下,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家,独身一人在蜀中的深山老林里蹲守,不仅要忍受毒虫猛兽的骚扰,还要小心警惕各种山林精怪。可即便是如此艰难的条件,他还是将千岁根抓住了。
这已经相当能说明陶老爷子的实力。
周已然看了看已经开始抽芽的千岁根。
“好的,我明白了。”
......
章生扶着神色木讷的陶卓沛走出高铁站大门转进了一条小巷,他们两人都穿着道袍盘着发髻,在人群里实在有些扎眼。而且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挺扛造,在高铁上他借着搭话的功夫使了三张符,把周边的乘客都弄昏睡过去了,才勉强将他控制住。
章生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小声嘟囔:“老头还挺重......”
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靠在他身上的重量突然轻了不少。
章生一侧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明有神的眸子,陶卓沛无声地收紧了搭在章生肩膀上的手,将他的脖颈箍的牢牢的。
情况瞬间反转。
章生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那个......其实我们真的师出同门来着,我师父是翟子隐,翟子隐你知道吧?当初清云观观主龚长生的关门弟子!就是他让我来请你的!”
陶卓沛的神情有三分惊讶,七分了然,箍人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翟子隐......原来他没死。”
这话说的,叫他这个做人徒弟的怎么接。是该说承蒙关心还是骂他恶意诅咒?
若是按清云观的辈分算,这老头还是他的后辈呢。
然而章生受制于人,只能憋屈地尬笑。
“如今师门也只剩我们几人,大师就不想去见见我师父?”章生鼓着劲儿说,“我师父可是很想和你探讨探讨陶宅里的......那个东西呢。”
说了那么多,陶卓沛还是一张严肃脸,表情都不带换一下的,章生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自己的脖子还在人家手底下捏着呢,他干脆破罐破摔道:“去不去您给句准话吧!”
陶卓沛:“去。”
“......”章生:“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走吧?!”
“不行,现在还不能走。”陶卓沛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嘀嘀师傅还有五分钟才到。”
章生:“......哦。”
......
下了车,看到熟悉的居民楼,章生都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折腾这么久居然真的把人给带回来了。
虽然最后被挟持的人变成了自己,陶卓沛也是自愿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结果也算是完成了师父的交代!
不大的出租屋里永远都是昏暗无光的景象,翟子隐正倚在躺椅上翻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的神情极为认真,认真到神圣的程度,章生他们进门他也没抬头看上一眼。
翟子隐翻阅这本小册子的时候章生从来不敢打扰。他刚拜在翟子隐门下时在这上面犯过禁,受到的惩罚让他至今不敢忘却......
今天他们真是赶得巧了!章生在心里暗叹。还好陶卓沛也不是多话的人,进来后一直安静观察周围的环境。
没过几分钟,见翟子隐合上了小册子,章生连忙上前同他师父小声耳语了几句。
“陶卓沛。”翟子隐眯着他浑浊的眼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长辈的样子端的足足的,“清云观只剩我们两脉,但这百年间我从未和陶家接触......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来的缘由?”
陶卓沛点点头:“为陶宅镇压之物。”
翟子隐撑着他枯枝一样的手臂勉强坐直了身体,然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冷喝道:“清云观第十八代弟子陶卓沛,你可知错!”
立在翟子隐身边的章生被这突然的呵斥吓得一抖,缓过来后没忍住抬首瞟了一眼。
章生都有些佩服直面冲击的陶卓沛了,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是那副严肃刚正的神情,甚至还变换了一下搭拂尘的方向。
“不知,还请赐教。”
那道冷喝过后翟子隐也很快收敛了外放的气势,声音幽幽地道:“我问你,你们陶家的职责是什么?当初师门是如何嘱托的?而如今陶宅里那个叫陶姜的......又是什么?”
陶卓沛一板一眼地回答:“陶家的职责是守阵。师门嘱托陶家先辈时我还没出生,具体不清楚。陶姜,是我孙儿。”
“你说陶姜是你孙儿?”翟子隐冷笑几声,头顶上的莲花冠跟着他枯瘦的身体颤动,“他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连人都不是!”
“陶姜有户口有身份证,接受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还念了个一本大学,他怎么就不是人了?”说完陶卓沛又看了如同干尸的翟子隐一眼,反问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你,有身份证明吗?”
实不相瞒,师父现在确实是个黑户。从前还能用符箓搞个障眼法混过去,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障眼法大多数时候也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