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已选择【D. 捡起地上的带着营养剂的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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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被洗头小哥脸上阴郁的表情吓到。在经历过上一周目后,你已清楚地明白他此时的惺惺作态不过是强弩之末。
望着正喋喋不休的洗头小哥,你突然感到荒谬极了。也正是这个时候,你才终于恍然大悟原先的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洗头小哥怎么会是猎人呢?他根本一无所知,空有一张会骗人的嘴罢了。
你才是被命运女神眷顾着的人,毕竟只要有死亡回溯这一金手指,你就能不断避开最糟糕的结局,即便这意味着你必须经历无数次死亡的凌迟。
洗头小哥向你步步逼近,却丝毫未从你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畏惧,脸上逐渐露出讶异的神色。你大可揭露他的伪装并加以嘲讽,可你对这种行径却一点兴趣也无。你觉得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心情越发疲惫而麻木,生不起丁点儿报复的欲望。于是,你只是面无表情地与洗头小哥对视着,时刻与对方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现在的你只希望药效能赶紧发作,对方能够自行失去行动能力。
而你的期望很快便实现了,不到片刻,洗头小哥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拧开了螺丝的器械,踉跄着跪倒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悠然自得。可他脸上也没有惶恐或紧张,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像是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担忧似的。
“你会怎么做?趁机杀了我报复我?”洗头小哥双膝跪地,单手撑在身侧,眼皮有些耷拉的趋势,可神色却并不怎么狼狈,“不……你顶多对我划几道来泄愤,杀人这种事情你是做不到的。”
你伫在不远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倾诉欲。这股倾诉欲并不针对着谁——不是对洗头小哥,更不是对着你自己。
你只是突然间十分想要说些什么,而这种难以名状的冲动顿时撬开了你闭合的嘴,让你不知不觉便开了口。
“正如你所说,我是个胆小的人,没有勇气杀了你。可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暗讽我的胆怯呢?你似乎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至高点的位置,讽刺我的不坚定,看着我做出一系列失态的举动。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对你下手,因为我不会将你的过错化为我的罪孽。”
当你终于把话说完时,你才意识到对方早已瘫倒在地,双眼紧闭,一副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模样。
望着静静趴伏在水泥地板上的洗头小哥,你突然感到怅然若失。
空气再次陷入了死寂,好似舞台上的男主角突然因状况不佳而缺了席,于是空旷的舞台上只徒留你一个演员尴尬地被聚光灯包围,一边念着烂大街的台词,一边与台下一头雾水的观众们大眼瞪小眼。
你对自身的处境感到困惑,对于方才自己嘴里言不由衷的话感到荒唐。
天啊,这简直太恶俗了。
为什么我会念出这种正义角色对反派高抬贵手时施舍般的台词?明明我不肯下手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什么狗屁罪恶感。
我只是单纯地对杀人感到畏惧……
——我是个胆小鬼,从来不是什么圣人,更不会是提着枪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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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洗头小哥并不怎么信任,于是等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真的因安眠药的药效而昏睡不醒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拾起了地上装着营养剂的针管。
是的,在思忱片刻后,你决定先为自己注射营养液。
如今的你早已身心俱疲,况且你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为以免自己因体力不支而倒地不起,你决定先让自己恢复体力。
正当你将针头置于颈侧处的皮肤,打算将里头的药剂推入自己的静脉时,你突然顿住了。
这根针管里装着的真的是营养剂吗?
当脑海中升起这个念头的一刹那,你突然觉得那悬在自己皮肤之上的针头宛若一根带刺的毒针。
虽然这次醒来后,你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的反应,按照洗头小哥的思路走,这也的确是营养剂。但是万一里面装着的不是营养剂,而是别的什么呢?
你真的能够做到全然信任洗头小哥的话,将这不知名的液体注入自己的体内吗?
在质疑营养剂的那一刻,你心里便有了答案。
——你不相信他,做不到毫无顾忌地把针头插入自己的静脉。
但与此同时,你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若是没有营养剂的辅佐,很快就会体力不支。
于是在权衡之下,你打算将一小部分营养剂注入洗头小哥的体内,等确定没有任何危害后,再给自己注射剩余的药剂。
抱着这样的心态,你一手握住洗头小哥垂至身侧的小臂,一手将针头扎入了他的皮肤。
在将那一小部分药液注入对方体内后,你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张地等待着注射后的反应。
起初,对方并未有什么反应。
可不到几分钟,你便意识到对方的皮肤开始逐渐涨红。你下意识将手放在了他烧红了的皮肤上,竟发现他皮肤表层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一阵恐惶蓦然袭上你的心头,你这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这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营养剂。
手底下是滚烫的皮肤,可你的心却顷刻间跌入了冰窖。
你眼睁睁地看着洗头小哥的皮肤越来越肿胀,像是被充了气的红色气球,一点一点地膨大,把他包着肌肉的皮肤弄得薄而清透。与此同时,他皮肤的温度也烫到你再也无法触碰的地步。
望着他那已膨胀到看不出原样的躯体和通红得如同西红柿一般的皮肤表层,你原本提着的心倏然落了下来。你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预感,仿佛对方将永远止步于此,你也再也不用见到他副张令人生厌的嘴脸。
没过多久,洗头小哥急促的呼吸便突然一静。你低垂着眸子,手指往他鼻下探了探。
没有呼吸。
他死了。
洗头小哥的死亡来得措不及防,让你一点心理准备也无。
望着他毫无声息、形状扭曲的尸体,你突然感到一丝悲凉。你并不是在怜悯对方的遭遇,毕竟这是他准备的营养剂,他落到这种下场根本是罪有应得。你之所以感到心寒,是因为他的死亡让你联想起了自己的死亡——他的境遇让你兔死狐悲。
你突然开始幻想自己每次死亡时在其他人眼中的模样。那时候的你也像洗头小哥一般如此脆弱无力,死状丑陋吗?
你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准确来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