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画面比听到的还要命。
一个死命拽着裤子,生怕被人做点什么。
一个死命扯着对方裤子,非要做点什么。
楼大爷要不是为了手上这根烟,早走了。
偏偏当事人还纯真得很,一个是真纯,另一个嘛,甲醇(假纯)超标,贺深道:“男厕所里提什么校花,尊重一下小姑娘行吗。”
楼骁看看他那一脸无辜和对比鲜明的禽兽动作,道:“那你怎么不尊重一下她。”
贺深可有理了:“他又不是小姑娘。”
“他是个男的?”楼骁烟往下掉了掉:“我说你脱男人裤子干吗?”
状况外的乔韶火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楼骁你是个瞎子吗!
别说,校霸还真有点瞎。
贺深无语道:“你这近视得六七百度了吧,赶紧去配眼镜。”
这是东高不为人知的秘密。
征战沙场,雄霸一方的楼骁是个严重近视眼。
严重到看人全凭感觉,比如高个子是男生,矮个子是女生……
乔韶这体型和委屈样,自然而然被他理解成小姑娘了。
至于声音嘛……备受惊吓的乔韶音其实软趴趴的。
校霸虽然眼瞎,但绝不会戴眼镜,这眼镜一戴,他还怎么霸气侧漏?
反正打架又不用看太清楚,上课也从不听课,平日里“目中无人”也是校霸标配。
所以,戴个屁的眼镜。
不过这会儿楼骁有点后悔,他真想有个眼镜让自己看得清楚点了。
“所以你拒绝了全校女生,是因为你喜欢男人?”楼骁问到了重点上了。
他用力睁大眼,想看清乔韶到底是个什么妖精,让贺深如此急不可耐。
贺深道:“瞎说什么,他脚崴了不方便,我在帮他。”
可怜的近视眼现在才看清乔韶有只脚不利索。
“这样啊。”楼骁掐了烟,兴致全无。
乔韶觉得再这么耗下去自己要憋死,他趁机离开,扶墙进了厕所间,锁门。
贺深也没再坚持,他在外头和楼骁说话。
乔韶刚脱了裤子,就听他说:“……我怎么会搞|基?要真搞的话,咱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乔韶差点掉厕所去!
神经病啊!
乔韶无比沉重地告诉自己——
珍爱生命,远离智障!
他收拾利索后,外头响起了手机铃声。
起初乔韶以为是校霸的手机,毕竟老师规定教学楼不准出现电子产品,普通学生即便偷偷带了也不敢开铃声。
然而接电话的是贺深。
乔韶也不意外:自家同桌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不良少年。
贺深接电话的声音很低,说的话乔韶听不太清,但他能分辨出他的声调。
这家伙有两副面孔,初见时冷漠散漫,说话漫不经心且有毫不隐藏的疏离与不耐烦。
可熟悉了——他俩姑且算熟悉了吧——就是另一幅腔调,蔫坏不正经却亲近了许多。
此时贺深的声音是前者,声调里的疏离像劈开山峰的巨斧,在人和人之间划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乔韶从隔间走出来时,厕所里只剩下楼骁了。
因为乔韶走得慢,他们在来厕所的半道就已经响铃,同学们早回教室,也就楼骁这种把上课不当回事的才会跑过来抽烟。
楼骁盯着人看时很唬人,毕竟眼瞎,想看清楚就得恶狠狠地盯着。
他道:“老贺有点事先走了,我扶你回教室。”
乔韶才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他说:“我自己扶着墙走就行。”
楼骁走过来,一把抓住他胳膊,道:“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走了。”
乔韶眼看甩不开也只能认了,他脑瓜痛,痛得很,总觉得自己这入学方式不对,想退了重入!
楼骁的校霸范十足,面无表情地扶着乔韶,冷酷无情。
他身上有烟味,乔韶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
楼骁低头看他。
乔韶想想他五百度还不戴眼镜的眼睛,友好提示:“看路。”
楼骁嗤了一声,离乔韶远了点:“你家里没人抽烟?”
乔韶家还真是一个抽烟的都没有,他摇摇头。
楼骁顿了下,忽然问道:“你家里有人吗?”
这什么鬼问题?
乔韶道:“当然!”
虽然略嫌空旷,但他爷俩和吴姨都是人!
楼骁道:“有爹妈照顾还营养不良?还不如老贺那没人要的。”
乔韶:“…………”
贺深没人要?什么意思。
信息量有点大,他接不上话。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男生。
楼骁这视力是别想看清是谁了,乔韶却一眼看清了。
是陈诉。
陈诉应该是刚从老师那边回来,所以上课铃响了还没在教室。
他也看到了乔韶,眼光在楼骁身上转了下,有些躲闪。
没哪个好学生会和校霸扯上关系,这眼神乔韶懂。
乔韶本以为陈诉会直接回教室,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诉加快脚步过来,说道:“我带他回教室。”
虽然是室友,但楼骁这个常年不回寝的,显然对安静沉默的陈诉毫无印象。
“同班同学?”楼骁问乔韶。
乔韶连忙道:“他是我们班学委,我和他一起回教室就行。”
真让楼骁送回教室,他努力营造一两天的好学生形象怕是要灰飞烟灭。
楼骁没多说,把乔韶交给陈诉后走了。
乔韶握着陈诉的手,两人搀扶着往教室走。
这时乔韶才发现陈诉手心有汗。
他走过来接他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吧,毕竟那可是个动不动就欺负人的校霸。
乔韶心里一热,说道:“谢了。”
陈诉眼睛亮了亮:“没什么。”
乔韶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楼骁“挟持”。
陈诉听完后,拧眉道:“你找唐老师申请下换座位吧。”
乔韶愣了下。
陈诉道:“你的身高本来也不合适在最后一排,只是因为班里座位早就安排好,不好再调换……”
乔韶道:“不用麻烦了,在后排我也看得到黑板。”
身高不是重点,5.3的视力才是资本。
陈诉顿了下,乔韶又找到个理由:“况且我这腿不行,坐后排可以把桌子往后拖,把腿架起来听课。”
要是在前头就不方便了。
“也是,”陈诉神色缓和了许多,“先这样吧,很快就期末考了,等之后肯定要调换座位。”
乔韶对座位不在乎,他对期末考很忧心。
这是他来东高后的第一次大规模考试,万一考砸了……
老爸会不会立刻马上让他卷铺盖回家?
乔韶拍了脸颊一下,振作起来——好好听课,肯定没问题的!
也不知贺深接了个什么电话,这堂课直接旷掉了。
老师同学都见怪不怪,乔韶也只能当正常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