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包(5)
“阿嚏——”
叶孤城十分不雅的打了个喷嚏。
打完了还有些懵,那神情似乎在怀疑人生。
司蛮原本端着茶杯的,被这一个喷嚏打的手一抖,茶水都撒在了裙子上,在加上裙摆上被海边泥泞沾染上的脏污,愈发显得狼狈,反倒是另一张凳子上被司蛮保护的很好的吹雪包,这会儿怀里抱着剑胚,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严肃。
“小公子喝茶。”丫鬟端着茶杯,看着吹雪包可爱的脸庞,连语调都比平时温柔许多。
西门吹雪点点头:“放下吧。”
明明是童稚的声音,却自有一番气度。
叶管家站在暗处,瞧着自家少城主带回来的孩子,再看看自家少城主的脸,长得并不相似,可那气质却很相似,心里不由打鼓。
这到底是少城主惹的风流债还是城主……
不,不可能是城主,城主都躺了六年了,这孩子绝对不超过五岁,怎么可能是自家城主的?
可四五年前……自家少城主也还是个孩子啊!
难不成自家少城主天赋异禀,未满十岁就做了爹?
叶孤城转头端茶杯的时候恰好看见自家管家那诡异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他想歪了,于是轻咳一声:“夫人怎会到那处去?”
那是他的私人地盘,一般没人敢去。
“那里不能去么?”司蛮的回答是一脸懵的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没说话,不过司蛮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干笑一声:“我早晨刚到飞仙岛,还是头一回来,所以不知晓。”
这会儿司蛮的帷帽已经拿掉了,美丽的脸庞暴露了出来,她是尴尬的笑,可落在旁人眼里却觉得这样的笑脆弱而忧伤,别说中年男性叶管家,就连十岁刚出头的叶孤城,也不免心软了几分。
屋子里唯一能扛得住这美颜暴击的,怕是只有三岁多,且从美人肚子里出生的吹雪包了。
“夫人如今住所在何处?”叶孤城避开眼,脸色平常,仿佛并未被影响,可到底耳根烧的慌。
“正在东街合芳斋。”
合芳斋虽然还没开门,但是招牌已经挂上了。
司蛮怕他不知道合芳斋是卖什么的,还给解释了一番:“是糕饼铺,祖传的苏氏点心,夫家是姑苏的,此次带孩子出来散散心。”
听到‘夫家’二字,西门吹雪侧过头看自己的母亲。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娘的口中听到那个从未谋面过的爹的信息。
若不是梅管家时不时的提到‘老庄主’,西门吹雪会以为自己的爹已经死了,但是他也不在意,从他记事以来就没见过的爹,和死了没区别。
叶孤城之所以将司蛮带回家来,主要是因为司蛮踹他的那一脚。
说真的,自从他练剑的场所从山巅转到海边后,他还没这么狼狈过,起初肯定是生气的,而且怀疑司蛮跑过来的目的,谁曾想,听她这么一解释,反倒显得他无礼了。
只是如今司蛮衣裙已经脏了,就这么让她回去实在无礼,最终只能吩咐叶管家:“你派人去合芳斋寻夫人的丫鬟,让她们带了衣裙来。”
白云城多年没有女主人操持,总不好叫人家穿丫鬟的衣裳,只能先委屈她穿着脏衣等待了。
叶管家飞速的离开了。
叶孤城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西门吹雪又是个闷包子,司蛮也没心情说话,一时间,整个大厅瞬间变得沉默了。
过了没多久,叶管家就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出了春月和夏月,还有一道过来的梅管家。
比起叶管家板着一张脸的严肃模样,梅管家脸上挂着温和的假笑,看起来像个慈祥的大伯,他进来先对叶孤城行了一礼,然后才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找了夫人许久,原来夫人在城主府。”
“意外,意外。”司蛮又尴尬的笑了笑。
只是这样的笑容,让叶管家和叶孤城的目光中瞬间充满了谴责的看向梅管家。
梅管家对自家庄主夫人的美貌也已经免疫了,当然,对叶管家和叶孤城谴责的眼神也免疫了。
“多谢城主将我家夫人带会城来。”他对着叶孤城又抱了抱拳:“只是家中铺子将开,是在忙碌的很,就不叨扰城主了。”
叶孤城点点头,不过他看着司蛮还脏着的裙子:“先让夫人换上干净的衣裙吧。”
说着,便吩咐丫鬟带她们去一个干净的房间。
梅管家是管家,自然不能坐下来等,干脆站在西门吹雪的后面,叶孤城的视线终于落到小豆丁吹雪包的身上,当然,作为一个剑客,他的视线瞬间被吹雪包怀里的剑胚吸引走了。
“剑胚?”叶孤城一眼就认出这是把极品剑胚。
而且铸剑的料子很是不凡。
“是。”
西门吹雪一本正经的点头:“此剑胚乃天外玄铁。”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又开口:“我父亲赠我的。”
叶孤城当然不会馋一个小孩子的剑,他的剑也是天外玄铁所制,虽说也是剑胚,但一旦臂长固定,便要开炉锻剑,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就要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极品宝剑,反倒是这个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想要等到锻剑之日,可有的等了。
“是把好剑。”叶孤城真诚的说道。
西门吹雪愣了一下:“你是懂剑之人。”
一个半大少年,一个小豆丁,两个人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好笑的很。
偏偏他们自己不觉得,都是十分严肃的样子。
换了衣裙的司蛮回来了,换了身红色的裙子,之前还是仙气飘飘的模样,此刻裙子换了,看起来倒有几分烈日骄阳的感觉,她手里拎着红色的帷帽,走过去一把将西门吹雪抱在怀里,然后对着叶孤城点点头:“叶少城主,我们就不叨扰了,先回去了。”
叶孤城点点头,起身相送:“告辞。”
“告辞。”
司蛮带着西门吹雪离开了,刚刚还喧闹的白云城突然就寂静了下来,叶孤城早已习以为常,今日他被一脚踹进海水里,咸腥的滋味到现在还在口中弥漫,虽然很意外,却也没那么难受,如今人走了,海水的滋味也好似渐渐散了。
他站起来,问叶管家:“父亲可醒了?”
“老城主刚刚就醒了。”叶管家回答。
叶孤城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说着,便直接朝着老城主的院子走去,老城主醒了,这会儿躺在床上,正靠着枕头喝汤药,偶尔还会忍不住的咳嗽两声,他看见叶孤城进来了,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听闻前头请大夫了?你病了?”
“没有。”
叶孤城不爱说自己的事情,只摇摇头:“许是叶管家病了吧。”
叶管家是老城主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叶孤城待他也极好,平日里他们父子有的,叶管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