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介绍朋友?
解春潮不记得前世的寿宴上还有介绍朋友这个环节,但迟疑也只不过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连半个浪花都没激起来。
他巴不得方明执赶紧去结交新朋友,把他遗忘在角落里。
解春潮又闷着头玩了一会儿盘子里的虾头,百无聊赖地把虾须打了个蝴蝶结。一抬头发现桌子上的人大都端起酒杯各自应酬去了,他也就起身走到了礼堂外的天台上。
天台上有一间大套小的全玻璃温室,外头那间高高低低地挂了各式各样的绿植,里头那间就是个纯粹的休息室,摆着十足奢华的牛皮沙发和水晶茶几。
解春潮起先进了休息室,可里面的空调开得太高了,不透气的房间里又燃着木质香,让他有些头晕,他索性走到外间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地面稍微有些凉,因为西服的制约,他不能按照喜好盘起两条腿,只能抱着膝盖坐下。他稍稍抬起头,就能透过玻璃墙,看见宝京的夜。
冬天的夜空总是显得格外高些,弧形的边缘被城市的灯光混着雪色映成淡淡的紫红,再向中间渐变成深蓝,终于凝成一轮皎洁的满月。今天夜里稍有些云,散散地笼在月亮四周,将月光晕成静谧的五色。
多好的月夜。
解春潮头顶上探着一枝腊梅。不知道是不是温度不够合适,那腊梅不见一丝红或是白,只是含着苞,幽幽地吐露着冷香。
他微微眯着眼,准备等到宴会差不多结束在出去和方明执一同亮个相,他这一晚上的演出也算是有始有终。
可惜天不遂人愿,很快他就听见了两对越靠越近的脚步声。一对明显是年轻女孩子的细高跟,轻盈清脆。另一对应当是一位有教养的男士,低沉稳重。
解春潮自己在这呆着的时候全然觉不出这地方有什么不对,但现在来了一对男女,终于觉得这地方实在是有些隐蔽暧昧,心里不由觉得七星级就是不一样,满足客人对各种空间的要求。
解春潮现在肯定是不方便站出来说“对不起打搅了我先走了”,首先他没有打搅别人是别人打搅他,其次若是这两位身份尴尬,他也无意当这个搅屎棍。所以他就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在阴影里打坐到那二位离场。
他对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完全没兴趣,也不打算听别人的壁脚,但他又没带着耳机,正准备用手指塞上耳朵,就听见了童桦的声音兴奋地响了起来:“表哥表哥,你等一会儿,我马上把她叫出来。”
……
解春潮面无表情地放下举在耳边的手指。方明执的戏,不看白不看,要是能拿到他的什么把柄可以逼他离婚,那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方明执的声音里带了些淡淡的不耐烦:“你要我见什么人?为什么要到外面来?”
童桦像是在低着头发消息,说话有些心不在焉:“她比较害羞,里头人太多了。”
方明执短短地叹了一口气:“童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需要我结识的朋友。”
童桦刚要回答,就听见又一对脚步声在靠近,她朝方明执“嘘”了一声,亲昵地低声说:“是我的小姐妹,给我个面子啊!”
这里好像越来越热闹了,解春潮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双黑色的红底小猫跟,朝上是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
解春潮微微向后一靠,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童桦跟小猫跟打招呼:“小栩!在这儿。”
魏栩?解春潮微微皱了眉,她和方明执竟然是在这次宴会上认识的吗?前一世只匆匆见过她几面,还以为她和方明执是什么相交多年的好友或者合作伙伴呢。他前一世怀孕那段时间,常听方明执的秘书说方明执和魏栩一起出去,当时他也没多想,单纯地凭直觉相信方明执。
现在想想,可能又是另一出好戏。
“表哥,这是魏栩,我们一起在奥地利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她主修大提琴,听说表哥的钢琴造诣很高超,这次来国内想和你结识一下。”童桦热切地跟方明执介绍完,又转头对魏栩说:“我表哥。”仿佛这三个字就已经足够耀眼,再不需要多余的注解。
解春潮突然就后悔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站起来走人,要在这里看这种拙劣的拉郎配现场。
方明执很绅士地说:“魏小姐,很荣幸认识你。”
魏栩声音甜甜的,可以想见人应该也是甜甜的,她的声音的确有些害羞:“是我荣幸,久仰方公子大名。”
童桦不愿意让场面冷下来,又说:“表哥,小栩这次要在国内待一段时间,她有几场巡回公演,想要邀请你做合作嘉宾。她刚刚回国,头几场演出是最重要的,有表哥坐镇肯定压力会小很多,表哥不会这点忙都不肯帮吧?”童公主有求必应惯了,这一段话说下来,完全没给方明执婉拒的余地。
解春潮不禁有些同情方明执。
可方明执也不知道是大风大浪见惯了,还是对美人投怀送抱见怪不怪,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不情愿:“工作时间允许的话,我当然愿意帮二位小姐的忙。”
童桦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不无炫耀地对魏栩说:“跟你说了吧,我表哥肯定愿意帮忙。”说完她又对方明执说:“表哥,我过几天就要回奥地利了,魏栩在国内这段时间就拜托给你啦,公司那边,我会让爸爸妈妈跟叔叔阿姨打招呼,你不用担心。”
这小姑娘明显是被宠坏了,居高临下的架势连解春潮都觉得有些不入眼,明明方圆在任何一方面都不输同庆,让童桦一说,竟立时分出了高低。
方明执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冒犯,轻声笑着说:“我还得回去和几位长辈打招呼,就不打搅两位淑女了。”
方明执一走,童桦就贴着魏栩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表哥好不好?”
魏栩依旧软得像只猫咪,含羞带怯地说:“可他不是结婚了?”
童桦轻轻一哂:“他算是结的哪门子婚?不过是养了个摆件在家里。”
摆件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慢悠悠地从一堆绿植了爬了出了,毫不掩饰地拍了拍有些酸麻的小腿。
童桦看见解春潮,一双杏眼张得大大的,错愕不已地问:“你……你怎么在这?”
解春潮头也不回地离开玻璃房:“不好意思,不巧被摆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