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我看好你们哟(第2/3页)

文臻想,他能。

哪怕听起来再不可能,他也能。

你造不造人家一顿麻将已经把你们这引为依仗的强大三方都给安排了?

段夫人又若有所思地道:“就算他强到非人哉,他能吧。但所有易家人都认为,殿下要的只是刺史之位,而且也要一个安定的长川,所以庞大的易家的其他人,不会有太多危险,易家主控长川多年,掌握长川的军事民生所有方面,将易家连根拔起,不利于之后长川权力的平稳过渡,所以该抢的一定要抢,抢到手的实力越多,将来无论是掌控长川,还是以此和十八部族,和殿下做交易,都更有底气。不是吗?”

文臻想,道理上是的。

但是殿下是个按道理来做事的人吗?

不过长川易家这种的心态她倒是明白了。

长期的地方霸主,多年唯我独尊惯了,心态居高临下,在长川,他们就是皇帝,对皇权和皇子的了解本就不足,并没有对燕绥引起足够的警惕,也觉得庞大的易家会是永远的依仗,觉得在这样的势力根深蒂固的家族前,绥靖是唯一的选择。

他们却不明白,就算燕绥想要绥靖,深受福寿膏之害的群臣,也不会允许。

段夫人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道:“权势永远没有性命重要,希望他们迟早能明白。”她抬头看向文臻,“厉姑娘。很抱歉,我承诺庇护你们,但看现在的情势,能否做到还在难料,而我还想请求你们的帮助……”

“夫人言重了。您说的是易姑娘吧?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夜里冷,夫人还是早些歇息,您若倒了,易家就会更乱了。”

段夫人也明白,点了点头,又拽着一直眼睛通红发呆的易云岑,由嬷嬷搀扶了进去了。文臻看向燕绥,“去看看易小姐吧,我担心她吃亏。”

燕绥不语。

“她那样的人。外冷内热,宁折不弯,如果折了,真是太可惜了。”

燕绥这才道:“你在屋子里好好呆着,不许再跟出去了,我便去看一眼。”

看文臻点头答应,他才飞身而起。

一闪过高墙,越过重重屋脊,顺着那批人的行路痕迹,一直跟着到了易家的刑堂。

易家刑堂在内外院交界处,那里立了一处特别高的墙,墙面洁白光滑,不知是什么材料,乍一看竟然像是骨头形状一层层垒成,隔着老远,白惨惨地令人发瘆。

连易家的护卫,都绕着这道墙走。

易秀鼎抬起头,看着这个易家最凶恶的子弟也闻声颤栗不敢靠近的地方,传说这里地狱七层,皮、肉、骨、血、筋、干、黑。不需要动刑,只需要从第一进走到最后一进,就够令人崩溃全招。

这座白骨丛生狱,负责审问并关押叛逆者、异见者、一切可疑者,死亡在此处并不是最可怕的结局,有时候还是痛快的解脱。

理刑长老上前,将手掌按在墙上一处微微凹下处,片刻,墙面开启,里头走出易燕吾。

他躬了躬身,一言不发地接过易秀鼎,理刑长老打个呵欠,道:“折腾半夜,累了,我便先去睡了,这里交给你。”

“长老放心。”

理刑长老走几步,回头看看易秀鼎,对易燕吾道:“不要弄死了,但让她安分一些。”

“弟子省得。”

理刑长老怜悯地拍拍易秀鼎的头,笑道:“好好听你十叔的话,别倔强。”

易秀鼎闭上眼,不理。

她面前看上去是一座普通的几进院子,但是每道大门打开,看见的是鲜血、碎肉、骨头、各种奇形古怪的刑具,惨叫嘶喊的人们。

哪怕是那些每日在这里执狱的刑堂护卫们,也下意识地往暗影里缩了缩。

也就是这么一缩,一个护卫刚刚缩到暗影里,就觉得一阵风从耳后过,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狱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有一个池子,里头是黑色的药水,尸体和各种物体,抛进去便会慢慢化去。

片刻后,池子里无声沉入一具躯体。

穿了护卫装的燕绥无声走出来,跟在易燕吾身后。

无人察觉。

易燕吾带着易秀鼎,从满地鲜血中走过,黏腻的血黏在鞋子底,每一步拔出来都轻微地啵唧一声。

第一进是一种枯干的皮色,地面也像是人皮的,凝结着一些斑驳的凝结的血块,走在上面脚步砰砰响,每一步都微弹,令人浑身皮都似开始发麻。

第二进刑具更多,鲜血更厚,到处都是新鲜或者陈旧的红色,黑色的血痂盖着赤红的带着碎肉的新血,隐约有一些似乎是受刑人的惨哼传来,鼻端是满满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息。

第三进满目惨白色,如白骨之狱,白骨之上透着些边缘微红的孔洞,受刑的人惨叫更清楚了一些。

第三进比第二进一进比一进惨烈,一进比一进血腥更烈,画面更恶,刑具更可怕。

制造的心理恐怖更剧烈,这样不断叠加的血腥压力,不断逼人陷入更深的恐惧。

等到了第七进。

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经历了前方绝大的心理恐怖,其实再见鲜血什么的已经麻木,但偏偏遭遇这种黑暗,反而比杀戮更击中人的恐惧,之前看见的种种般般都似潜伏在黑暗中,或嚎哭逼近,或蹑足而来。

便是连易秀鼎这样心志坚毅的人,都浑身一颤。

易燕吾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下琵琶钉!”

尖锐破空声响起,易秀鼎霍然抬头。

琵琶钉是易家对付必死且武力高的仇敌重犯才会用的一种刑具,双钉一尺,穿琵琶骨过,针过武功全废。

易秀鼎想退,可双臂已经被身后人锁死,动弹不得。

咻咻两声,长针穿透血肉的钝响听得人耳中发麻,淡淡血腥气瞬间洇开。

易秀鼎难以掩饰的闷哼声起。

易燕吾手在易秀鼎肩上一拂,满意地感觉到微微凸出的针尖和黏腻的血。

他满意地嗯了一声,啪啪两响,室内微微亮了一点。

众人这时才勉强看清了室内轮廓,不大的空间,墙壁到地板乃至刑具都涂成了黑色,连墙上油灯的火焰都不知道添加了什么,是黑色的,散发着浓腻的血腥气味,地上白骨和刑具散落,墙上一排排的铁扣子,有的铁扣子之间,留下整整一个人形状的血痕,像是一个人在那里被慢慢把一身皮肉都撕黏了下来。

易燕吾命手下将易秀鼎肩后的长针扣在那铁扣子上,再将针掰圆了扣紧,笑道:“小十七,莫要乱动,这机关用铁极其坚硬,且依附在你血肉上,只能硬拽,而一旦硬拽,你整个肩膀也会裂掉,到时候可别怪咱们都没法救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