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想当你爹(第2/3页)

满室银光映得谢折枝脸色诡异惨白,神情却微带得意,站在门口道:“此乃银室,娘娘十年积攒。”

再走向下一间,机关开门,这一回,是满室的银光闪闪的上好甲衣。

“此乃甲室。”

下一间,满室百炼精钢的刀枪剑戟。

下一间,满室各种药材。

下一间,满室棉衣被褥军用水壶帐篷等物。

下一间,笔墨纸砚诸般用具。

下一间,各种耐存储的粮食。

……

除了实在不方便准备的战马,几乎所有军备物资,这里都储存了很多,林擎一开始还神情惊叹,到后来便是沉默。

燕绥则想起当年他在德安府查卷宗,查出来的那一系列问题。

那不该花的钱,不该报的灾,不该减的税,不该修的路,那出产盐碱的临海县,那当时已经呼之欲出却被谢折枝当面顶回去的真相。

原来答案在这里。

他那深谋远虑胆子比天大的老娘,竟然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在临海县做了布置,像一只勤勤恳恳的蛀虫,在这一片不引人注意的临海小县上,左挖一个洞,右挖一个洞,筑就了今日的军备库。

“……二十年前娘娘救了我与我兄长,后来经过多年努力,先是我兄长任职临海县令,寻了能人,用他家独门的锅炉提取海盐法,提取海盐再私下贩卖,海盐虽然不如井盐洁白细腻,但是我们价格会相对便宜,其间但凡赈灾、免税、修路、之类事情,总免不了做点手脚,慢慢积攒……兄长做了两任之后便调离了,之后我又过来……总之,十年间,攒下了这些。”

文臻:“……”

德妃娘娘真是心黑手狠百无禁忌……

“娘娘如何会信任你兄弟?”

“我们全家性命都是娘娘所救,原本就在天京为娘娘所用,在天京历练数年后才找到机会去了临海,临海炼盐的主意还是我给娘娘出的。”谢折枝傲然道,“殿下虽没见过我,但其实我们一家才是守护在娘娘身边最久的人。”

他并不看林擎,燕绥凝视着他,心想当年便觉得他的言语神情有些奇怪,原来是这样的啊。

谢折枝摩挲着那块鸡血石,“……为了一直呆在这里,娘娘和我没少费心思,可算等到了这一天,我守着这越来越庞大的财产,这些年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赶紧拉走吧……可累死我了……”

燕绥还有问题,“你从哪里买来这些?如何能不被人发现?”

“药材被褥衣物什么都好办,派人从各处慢慢搜集便是,有时候直接就物品置换,甲胄比较犯禁,我们自己秘密寻了工匠制作,也是摸索了很久。至于武器……”

日语忽然拿了一件武器过来,低声道:“主子你看!”

燕绥看见武器上有一道看上去有点复杂的花纹,很少有人能认出那是变体的“臻”字。

他怔了怔,忍不住一笑。

谢折枝已经道:“……武器是后来和一处神秘所在接上头,好不容易买到的,对方不知身份,但是所制作武器十分精良,也十分可靠。就是要价太贵,有时候还要一些粮食药材什么的,但是他们那出的铁都比别人强许多……”

日语嘎嘎一笑。

燕绥垂下眼,眼神微微感叹。

他在青州的秘密炼铁制作武器基地,一直也有一个大主顾,给钱爽快,需求巨大。

未曾想最后做生意居然做到了自家身上,还回到了自己手里。

“……都在这里了,拿走吧拿走吧。”谢折枝打开最后一扇门,那里是一个马厩,里头车马齐全,是青楼用来运送客人的马车,当然,也是为了此刻专门备着的。

等天黑了,车马驶入院中,开始搬送。林擎对着谢折枝手一伸,道:“可以还我了吗?”

鸡血石还紧紧攥在谢折枝手中。

谢折枝没动。

林擎眼底微带笑意,“写的是情册。”

谢折枝慢慢将鸡血石递给他。他的脸在灯笼的光影下半明半暗,露出的半边苍白英俊,雪一般的淡。

他问:“娘娘好吗?”

林擎:“好极了,我出皇宫的时候,她还对我招手来着。啊,多年不见,她越发美貌。”

谢折枝:“神将大抵有二十余年没见娘娘了吧?我上次见娘娘,还是七年前,我离京去临海的时候。娘娘和我说了好半日话。”

林擎:“我们此时无声胜有声。”

谢折枝:“娘娘还给我包了点心带走。”

林擎:“她亲手做的?哎那你可千万别吃,侧侧那手艺啊,我吃过她的炒青菜熬小鱼,实在是……惊为天人!”

谢折枝:“娘娘亲手给我做过一个护腕,我一直留着。每年她生日我戴一次,便当为娘娘贺寿了。”

林擎:“那我没你这福气,侧侧只亲手揍过我。”

谢折枝:“……娘娘……”

燕绥:“……娘娘是我母妃,从没和我说过你谢折枝,也二十余年没见你林擎。她针线如狗屎,林飞白都不肯戴她做的抹额,她炒菜似毒药,林帅你上次说了吃了拉肚子三天,而且也只吃了那一次,她宫里点心成堆,来只小狗都给挂一包在脖子上。两位,你们的无聊且无趣的争风只会让我对你们产生更深的同情。”

林擎:“……”

谢折枝:“……”

文臻:“……”

啊你这无可挽救的情商。

半晌,林擎啜着牙花子道:“难道不是连崽都有了却还妾身未明的男人更值得同情?”

文臻:……宾果!

林帅完胜!

……

检查完马车,检查完所有东西,没有发现问题,车队出了城门。

谢折枝是县令,一县父母官,半夜开城门十分方便。

目送队伍出了城门,四面山坡上流水般驰下无数骑士汇入队伍,站在城头的谢折枝笑了笑。

月光洒在他脸上,原先的苍白已经微微透着惨青。

他快步下了城头,上了马车,回了府,府里冷冷清清,这么多年,为了行事隐秘,他身边只有一个老苍头,连个婢女都没有。他自己进了书房,慢慢磨着那冰冷的墨,磨着磨着,有滚热鲜红的液体滴下来。

那液体滴入砚台,砚台的墨色便显得有些浑浊。

他也不理会,提笔写字。

字呈宜王殿下足下:

今日与殿下再见,即永别矣。

殿下定然疑惑,为何今日诸般行事如此顺利?为何娘娘与臣筹谋十年之久,以先帝之能都毫无察觉?然也,先帝自然是知晓的,早在半月之前,臣便为一黑衣神秘人夜半唤醒,许臣将相前景,也许臣毒药匕首,任臣自择。

臣最终所择为何,殿下不妨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