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负心薄幸
商清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用力。而且就算用力了,凭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力气也不可能让赤风真人所铸的剑断成两截。
“你再选就是。”赤风真人的眉毛抖了一下,但他向来对自己东西的质量很自信,坚持认为刚才应该只是个意外。
毕竟商玉宸是先天剑体,就算现在有所损伤不如从前,但弄出点小意外也是正常的……
……真的正常吗?
商清这回没敢再挑,直接拿了旁边的一把轻剑,结果这次意外来得更快,他手指刚碰到剑柄,那轻剑就“咔哒”两声断成了三截。
“……真人,要不还是算了吧。”商清尴尬得都要出汗了。
赤风真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个有脾气的人,表示今天还就不信邪了:“不行,你继续,我还就不信给你挑不出一把剑来!”
商清心中默默想,头铁通常是没有好结果的,真人你清醒一点啊。
但是在赤风真人的强烈要求下,商清只能硬着头皮从左到右去拿那一层的轻剑。
“刺啦——”
“咔嚓——”
“哗啦——”
总共七柄剑,无一幸免,通通在商清手下寸寸开裂,到最后一柄的时候,剑刃几乎已经变成了齑粉一般的碎片。
赤风真人感觉自己快提不上来气了,他炼器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事情。他抬手捂住胸口,两眼茫然,对自己的技术产生了怀疑:“今天课就先到这……让老夫缓一缓,缓一缓……”
还没有拿到自己剑的弟子们都有些遗憾,不过既然赤风真人都说下课了,他们也只好陆续离开。
小孩子的好奇心都比较重,他们回去的路上还津津乐道着今天的事情。
商清心里有些内疚。
他看着自己的手,却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甚至普通的剑对现在的它来说都太重了,又为什么会莫名震碎了足足七柄轻剑呢?
颜枝繁一向活泼,这时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商清。
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奇怪。
颜栖碰了碰商清的肩膀,轻声道:“先回去吧,别想太多。”
“哦,好。”商清收起手,愣愣的点了点头。
回到龙渊峰,颜枝繁回了自己的金凤园,而颜栖却一直将商清送回青雀园。
站在房间门口,颜栖忽然对商清说:“我能看看你的右手吗?”
“嗯。”商清点点头,将右手伸出去。
颜栖用三指扣住商清的手腕,他的指尖有些凉,像是早晨花草枝叶上凝成的霜。一股轻柔纯正的灵息从手腕渗入,渐渐地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以前的剑,很霸道。”颜栖微微皱眉,说:“你和它结下过血契,所以即使现在你不再用它,它也不允许你用其它的剑。对吗?”
商清听到“血契”这两个字,这才回想起来,书中剧情好像确实提到过这么一件事。
说商玉宸沦为邪道之后,为提升功力而与自己的剑结下了血契,从而以自身精血为交换,能够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极为可怕的力量。
而能结成血契的剑,大多都是凶剑。
仙道之人不屑用此法,反倒是喜欢以命搏命的邪魔外道盛行此术,用以换取更高的力量。
商清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双眼看着颜栖,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他险些忘记,颜栖虽然是颜家的远亲,但颜氏毕竟是铸造了传世之剑的家族,他们对剑的理解定然比赤风真人更为通透。
结过血契的剑并不一定会产生商清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他从前用的那柄剑太霸道,结过血契之后就再不许主人触碰其它的剑,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件事不能说出去,求你。”商清很清楚,他现在看似过的很平安,但都是重华宗最终决定庇护他,所以才能如此安稳。
如果说从前有些事情还算是捕风捉影,没有实际证据,那血契简直就是铁打的事实。
如今重华宗愿不愿意庇护商清这件事,其实更像是一个微微倾斜的天平,勉强维持在了愿意这一边。
血契这件事情,也许成为令天平颠倒的一根稻草。
颜栖并没有挣扎,他任由商清抓着他的手,因为太用力而留下了泛白的指印。
他眼眸深邃,眼神像是看不见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你决不能再用血契。”
“好。”商清悬着的一颗心,忽然落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居然冒出了冷汗。
颜栖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动作轻柔地帮商清擦去冷汗,然后将锦帕握进他手中:“别担心,你先休息吧。至于血契的事情,给我一点时间来想办法解决。”
商清抬眼看他,眼中还有残留的惊惶,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惹人垂怜。
颜栖心尖一颤,仿佛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低声道:“别怕。”
商清看着他,耳边低沉的声音驱散了一些惊惶,他低眉垂目,乖巧的小声说:“谢谢你,颜栖。”
……
颜栖离开之后,商清因为今天的事情心中总是莫名慌乱,没有精神去做别的事,于是早早地就睡下了。
然而他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之中尽是漆黑一片,耳边滴滴答答的水声让人惊惶不安,风中似有血的味道扩散开来,让商清只想尽快逃离。
这一定是个噩梦,商清想。
他刚想转身找路离开,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孩子。
小孩子的身量只到商清胸口,他的脸被黑色的斗篷遮去大半边,只露出一个瓷白的尖尖下巴,莫名让人觉得这孩子长得应该挺可爱。
但他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可爱。
小孩口气凶狠,抬手就掐住了商清的脖子,恶狠狠的说:
“把我弄丢也就算了,不仅不来找我,居然还想在外面有别的剑!你这个负心薄幸的渣男!”
商清忽然惊醒:“???”
噩梦好像突然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但是商清觉得很冤枉,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渣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