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江沅在陈婷之后半分钟走向perfect time。
今天周六, 这个点还在酒吧摇晃的人远胜昨日。拜朔北所赐,江沅在这里已小有名气,推门而入的瞬间, 就有人冲他吹了声口哨。
他穿一身白,在昏暗的背景中仿佛自带光, 狭长凤眼微垂,神态懒散松垮,却又从骨子里透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是跟朔北学的。
他这一身装扮, 表面看起来简单普通、安全无害, 实际上藏着不知多少东西:左耳的耳夹是个高品法器, 具备监听功能;腕表底下刻着咒,亮出来就能弹走一片妖怪;后背贴了道辟邪符,据说单价88888;就连刚刚才开辟的那个小小空间,也被塞了几颗解读药丸。
都是朔北争分夺秒给弄上的, 江沅在和他分开前, 差点没忍住叫一声老母亲——这位领导真是给了他如亲人一般的关怀, 比他妈还在意他的贞操。
江沅身边没跟人,有人觉得机会来了,立刻扭着腰走过来,冲他抛了个媚眼:“小哥哥, 今晚一个人啊?”
他没理, 面无表情穿越人群, 径直走向吧台。
陈婷在酒吧保安的帮助下扶起周睿和杨一帆, 压着紧张的神色迅速往门口移动, 正巧和他擦身而过。
江沅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白天见过的调酒师就在吧台后,给一位客人调玛格丽特,暗色调的灯光将金色酒液照得浮华迷离。他依旧是白衬衫、黑马甲的打扮,长发梳成马尾,看上去温文雅致,见到江沅走来,抬眼轻轻一笑:
“你男朋友没和你一起来?”
江沅往高脚凳上一坐,长腿微微交叠,慢条斯理挑了下眉,算是回应。
调酒师露出一点“我懂了”的神色:“看来是惹你生气了,算了,不提,今晚想喝什么?”
“给这位帅哥调一杯Zombie,我请啊。”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在身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作势要揽江沅的腰,他微垂眼,缓慢自然,又丝毫不显拖泥带水地避开。
这个人的手落空,“啧”了声感慨:“还挺带劲儿的。”
江沅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自讨没趣,轻哼着走开。
“看起来你今晚会拒绝很多人。”调酒师倚着酒柜,一边擦拭玻璃杯一边笑。
江沅不理这话,换了一种坐姿,手放在吧台上,斜斜支在脸侧。他半敛着眸,神色散淡,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失意。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终于说出了来到酒吧后的第一句话:“你最擅长的酒是什么?”
这次换调酒师不答。他弯眼笑笑,拿起吧台上的一支伏特加,切开半个柠檬,变魔术似的调出一杯酒,推到江沅面前:
“埃及火焰,一半冰一火,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酒液盛放在三角酒杯中,赤红与冰蓝相撞,看上去瑰丽浪漫。
“不知我能否有幸,请你喝一杯?”
江沅漆黑的眼眸凝视调酒师片刻,目光从他眉骨移向唇畔,再落到手边,那杯仿佛怒放的埃及火焰上。
他捏住酒杯,缓慢转了半圈,“我想味道应该不错。”
“我的得意作品。”调酒师倾身,压低声音在江沅耳旁说道。
有别的人来点酒,调酒师不得不去招呼。江沅始终没喝这杯酒,他看了会儿调酒师调酒的过程,然后抬了下腕表。
朔北给他的时间还剩五分钟。
江沅在想,要是这魅妖再不主动,是不是应该直接电晕带走,反正所有人都看见他在撩他。
调酒师一直拿余光注意江沅,看见他的动作,不由问:“你在等人?”
“现在不等了。”江沅淡淡道。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含糊透露出一点信息,却让人浮想联翩。调酒师笑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到江沅正对面,一手撑在吧台上,微微俯身,弯起的眼眸直勾勾望定他:“我感觉得出你不喜欢这里的氛围,要不要出去透气?”
话虽这样问,但江沅感觉得出魅妖的警惕。
有东西绷紧在迷离的灯光酒色中,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这一瞬间,江沅做出某个决定。
他似笑非笑看了调酒师一眼,手指一根一根放在酒杯上,端起来,慢条斯理抿了一口,问,“你在邀请我?”
悬在夜色中的紧绷感悄无声息消失,化作靡丽又致命的温情,调酒师低声笑道,唇似有若无触碰江沅耳畔,“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江沅眼神一闪,本能的排斥与反感之情让他条件反射要把人推开,但一想到任务,不得不强行镇定,只不着痕迹把距离拉开了些,然后对上调酒师的眼神,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这样的反应落到对面人眼中,倒成了羞涩。
舞曲喧嚣吵闹,空气里流动的气息繁杂靡艳,彼此都在暗示,谁都不愿放过对方。调酒师和江沅无声对视,几秒之后,偏头扬眉:“去楼上包房?”
“太吵。”江沅拒绝得干脆。
“到外面散散步?”调酒师笑问。
江沅反问:“你不上班了?”
“Joy。”调酒师打了个响指,叫来自己的同事,迅速利落处理完这个问题,从吧台后绕出来,将手递到江沅面前。
江沅瞥他一眼,直接起身。
“从前面走太招摇,我带你走后面。”江沅打算从前门离开,调酒师倏然抓住他手臂,将他的方向带向另一边。
这正合江沅心意。
酒吧后门开在背街上,白日里拥挤逼仄,这个时间点却显得空荡。没有路灯,两边的居民楼几乎没有灯火,人都睡了,零零散散的几点星辰照不清道路,夜色昏沉幽暗。
江沅跟在调酒师身后,渐渐感觉身体不太对劲。
太热了,有什么东西开始灼烧,从尾椎蔓延向上,到四肢百骸,烧尽一切,唯余空虚荒芜。往常根本不会注意到的衣料和皮肤之间的摩擦被无限放大,痒得酸软微麻。
那杯酒里果然有东西。江沅意识到这点,赶紧从随身空间里捏出一枚药丸,假装掩面打呵欠,塞进口中。
他狭长漂亮的凤眼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调酒师偏头看见,唇边笑意更甚,“前面就是我家,要不要……”
但话没说完,一个人倏然出现在调酒师面前,过于强大的威压从四方溢来,压迫与窒息感让他无法再说出半个字。
朔北单手提枪,站姿笔挺,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刀。他垂眼一扫江沅身旁的调酒师,用力将江沅拉入怀中,同时翻转手腕,漆黑长·枪利落刺·入调酒师腹部。
这个过程很快,前后不超过一秒,调酒师来不及呼痛,当场跪倒在地。
江沅撞到了朔北胸膛,鼻尖有些发痛,他对朔北外放的威压没什么感觉,揉着鼻子,从这人怀里退出去,瓮瓮喊了声“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