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落墨 第一章 超级自来熟的话唠!烦

咸奉城,落墨山。

丛林茂密,遍地灵物走兽,任意一棵灵物在外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在这山林中,却是不值得一提的杂草。

边龄拖着重伤的身躯一步一瘸地往落墨山外围走去,腹部被灵器刺穿了一个血洞,若是再往上靠一点,几乎立刻毙命。

他每走一步,血便流在地上一滩,被他踩出一个血色的脚印。

不能死。

他对自己说,年少的面庞已经初见狠厉的雏形,他咬着牙几乎是恶狠狠地按住腹部的伤口,妄想用疼痛来刺激已经昏昏沉沉的神智。

“不能死在这里,若是死在这里的话,一切就都没有了。”他边走边想,血流了一地,吸引过来了几只黑色的乌鸦,圆溜溜的眼睛人性化地看着少年,微微一偏头,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落墨山是整片大陆的最高山,但是千百年来,无数大能高人妄想要进入其中探寻,最后全部无功而返,更有甚至直接陨落于此。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落墨山中到底有什么,每年冬日,从山脚往上看,可以看到山顶处不断落下一片片黑色的雪花,如同斑斑点墨一般,故此得名落墨山。

边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上的衣物早已经被路边的荆棘划破,露出满是血伤痕的皮肤。

突然他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两步之后还是没站稳,直直跪在地上,膝盖被撞得发麻,许久都没爬起来。

他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感觉到生命从他腹部的血洞一点点的流失,浑身缓慢的变冷。

边龄浑浑噩噩地想,“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一想起,他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那些害得我落到这般田地的人还未死绝,我怎么能死呢?”

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他,死死不肯闭上眼睛,就这么撑了半个时辰,他才仿佛泄气般地认了命。

眼泪从他眼眶中缓慢流下来,落在身下的一滩血中。

躺在地上,听着耳畔血不断从身体里流出来的声音,一点点地等死,怕是人世间最为绝望的事情了。

就在他满目死灰,正要放弃灵台的那一刹那,突然耳畔传来了一串缓慢的脚步声。

边龄一愣。

那脚步声缓慢悠闲,像是在散步,踩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上,在这一片幽林中,很是悦耳动听。

边龄的眸光再次亮了起来,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那抹青色身影,嘴中喃喃道,“救……”

那人像是看到了他,脚步一顿,继而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朝他跑来。

边龄只说了一个字,就顿时没了力气,猛地栽在地上,瞳孔微微发散。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抹青色的身影飞快跑到他身边,一张昳丽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点焦急地朝他伸出手。

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边龄神智昏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还在受着伤,怎么能把他扔出去?才那么可怜那么小一孩子,我和你说啊,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也会杀人啦……也、也不是……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戳我痛处啊,我好伤心啊,心有点疼,这药能喝吗?我也要喝一口治治病。”

边龄:“……”

这人不知道到底在和谁对话,说话很是不着调,但是嗓音很是好听,就算是他说再多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边龄心想:“是他救了我吗?”

他正要尝试着张开眼睛,那人似乎坐在了自己身边,一个人小声嘟囔着:“长这么好看一孩子,是谁要下此狠手啊,这年头,外面那些人都舍得对这么好看的人下手吗?太过分了。”

这人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一连说了好几声“太过分了”,说到最后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边龄:“……”

听这人的声音和话语,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妙人。

可是在这强者为尊的大陆上,善良所带来的只是被欺辱打压罢了。

他终于凝出了一丝力气,缓慢地张开眼睛,想要看一眼救了自己的人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应该是一副好看温和的老好人模样吧。边龄心想。

他这样想着,张开眼睛看到坐在身边那人的面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善人正在对着边龄喋喋不休,看到边龄突然张开了眼睛,十分开心,道:“哎呦,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看看把我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边龄:“……”

边龄按住胸口,艰难地保持了镇定。

倒不是说这人长得有多么倾国倾城,也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可怖模样,而是因为他脸上像是被人抹了一层锅灰一般,黑乎乎一片,将五官都给遮得屁都不剩,鬼才看出来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人脸上漆黑一片,唯一泛白的就是他的眼白了。

他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边龄,还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道:“哎你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吗?虽然说我很好看啦,但是你一直这样盯着我,我也是会很害羞的。”

说着他微微低了低头,神色很是愉悦地将眼神一斜,眸底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边龄:“……”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哑声道:“多谢前辈相救。”

前辈弯着眸子,很是随意:“别那么客气了,你还是我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见到的活人呢,这都是缘分啊,唉,真是妙不可言呐。”

他说着,微微抬头仰望了一下窗外的天空。

边龄不知道他在仰望些什么,只好再次开口:“在下姓边,单字龄。”

那前辈道:“哦哦哦!边龄啊,好名字,我叫……哎等等,我叫什么来着,等会儿啊。”

他说着将袖子一甩,噔噔噔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拿了一本书过来,翻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地敲了敲手心,朝边龄道:“我姓季,字冰……嗯?并?不对,是秉烛,季秉烛,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啊呀这名字好难念啊,谁起的啊?”

边龄:“……”

他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能开口和这人说上几句话完全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否则他才懒得听这人说那么多废话。

边龄:“季前辈。”

季秉烛:“叫我秉烛。”

边龄唇角抽了抽,“季秉烛前辈。”

季秉烛老大不高兴,把书一扔,坐在一旁的摇椅上,勉强应了这个称呼,他嘟囔道:“叫前辈显得我好老啊,我今年才七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