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果然不要脸没下线。滚

阿鸦坐在蒲团上,把季秉烛抱着坐在自己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两块点心,嘴上吃得全部都是点心屑。

阿鸦低头看着团子模样的季秉烛小口小口啃着点心,他有时候吃得太急还会发出含糊的“啊呜”声,配上那张包子脸,让人恨不得在他脸蛋上掐一把。

季秉烛边吃边含糊道:“你不来吃一点吗?”

阿鸦往后靠了靠倚在桌腿上,漫不经心道:“不了,我不想遭天谴。”

季秉烛毫无心理压力,反正这东西全部都是给他的,自己不吃白不吃。

季秉烛变成了个大概四五岁的孩子,头发披散在后面,顺着阿鸦的视线望过去,正好能看到他额前碎发中隐藏着的眉间红痕。

这抹红痕是天生的,反正长在眉间也不丑,小的时候他爹娘唯恐别人发现他是季家的人,便用在他眉间系了一条抹额遮挡住红痕,而季家没落之后,季秉烛也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自恋大人,觉得自己身体每一处都完美无瑕,索性就懒得管了。

阿鸦伸出手将他额前的长发都撩了上去,慢慢道:“季夜行若是听说你出关,必定会前来探个究竟。”

季夜行说的便是无醉君,说起来无醉君,他和季秉烛兄弟两人完全算得上是古荆史上的一个传奇。

九百多年前,季家相继出生两个孩子,一个是天选修魔之体的季秉烛,另外一个是十五年之后出生的天选修道之体季夜行。

这两人同样都是天选之躯,修炼速度极高,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虽然刚开始季秉烛被季家人藏着掖着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季家还出了个天选修魔之体的孩子,季家所有人都当他是耻辱,但是却仍然遮挡不了他是个天才的事实。

而按照道理来说,这兄弟二人的结局大抵就是,天选修魔的季秉烛会入魔,而季夜行会得登大道,不光季家的人这般认为,就连鹿邑城乃至古荆的人都认为天选修道之体的季夜行最后会得登大道。众人这般侃侃而谈相传了许久,几乎将这个猜想当做了事实。

而不到百年,一直不为人所知的季秉烛突然入破世登临大道,之后备受瞩目的季夜行却在鹿邑城祭典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眼睛眨都不眨瞬间入魔,而后屠尽季家满门,飘然到了一叶蔽连天。

本该得道的人,却偏偏入了魔;本该入魔的人,却靠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硬生生修到了道的巅峰。

世事无常的几乎有些可笑了。

季秉烛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他正吃得开心就被阿鸦一桶冷水浇下来,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了,他不满地伸着小短腿踹了阿鸦膝盖一脚,嘀咕道:“别提他。”

阿鸦一挑眉,揉了季秉烛头顶一把,难得一见地浅笑了起来:“怎么不能提?你之前不是说他来了你就要弄死他吗,但是哪一次你没心软。依我看,就算你现在比他强了那么多,若是真的打起来,也只有被他按在地上揍的份。”

季秉烛立刻不满地在他怀里扑腾了起来,奶声奶气大叫道:“我才不会心软!这一回我一定把他打得回都回不去,你就看着好了!”

阿鸦凉凉道:“那我等着看你如何打自己的脸。还有你真的不考虑把声音放小一点吗?边流景房间可就在隔壁,我看你把他吵醒了该如何收场。”

季秉烛又踩着阿鸦的腿,手按在他肩膀上往桌子上捞了几块点心吃,听到这个他漫不经心道:“这个简单啊,我就说我是一殃君的私生子。”

阿鸦:“……”

阿鸦简直控制不住想要对他伸出大拇指了,扶着他的腰把他拽回自己怀里坐着,真心实意道:“真的,季秉烛,你若是能把对自己这么狠的劲儿拿出来对付敌人,那季夜行早就死一万次了。”

季秉烛用黏糊糊的手挠了阿鸦一爪子,不满地嘀咕道:“闭嘴吧,下次我一定弄死他。”

阿鸦似笑非笑:“我等着。”

季秉烛哼了一声,把大块的点心往嘴里塞,塞得脸颊两边都鼓了起来,着实可爱。

阿鸦正想要给他找点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人影倒映在了纸糊的门窗上。

边流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些许夜色的冰凉:“什么人在里面?”

季秉烛:“……”

阿鸦:“……”

季秉烛一愣之下立刻踩着阿鸦的腿往桌子上爬,看那势头似乎想要将桌子上的点心全部扫自己怀里去。

阿鸦站起身,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整个悬在了空中,低声道:“快回去,别吃了。”

季秉烛拼命把手中点心往嘴里塞,几乎把眼泪噎出来了,他含糊道:“我不……让我再吃一块!”

阿鸦几乎想要像之前那样揍他一拳,但是季秉烛这副孩童模样实在是太过人畜无害,对上他因为噎住而眼泪汪汪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忍下手。

季秉烛趁着阿鸦愣住这个时间,连忙扑腾着落到了蒲团上,他被摔到了屁股也不忘着去拿点心。

而此时边流景已经将手按在了门上。

阿鸦看到季秉烛这个熊样子也懒得管了,脸上的嘲讽之色险些溢出来了,幽幽道:“记着啊,一殃君的私生子。”

随后,身形一晃,阿鸦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回归内府。

季秉烛还在踮着脚尖去够桌子上的点心,下一刻,边流景将门猛地推开,满脸冷色地喝道:“什么人!?”

季秉烛:“……”

季秉烛还保持着爪子往桌子边缘抓的姿势,一点点回过头,面若死灰地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边流景,宛如石化。

一块点心从他手中落下,在地上滚了两圈。

边流景:“……”

边流景似乎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一直冰冷的脸上竟然空白了片刻,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皱着眉道:“你是谁?”

季秉烛脸上都是点心屑,一只小爪子捏着衣角兜了好几块五彩斑斓的点心,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边流景。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副可怜模样的小孩子,早就恨不得把天上星星都摘来给他了,但是边流景就不太一样了,他面对季秉烛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丝毫没有动容,反倒是更加冷漠凶狠地看着他,铁石心肠到令人发指。

边流景看到季秉烛不回答,压低了声音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秉烛被吓到了,疯狂在内府里哭天喊地:“阿鸦,阿鸦!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什么走了不知道带我一起走?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他又在瞪我。”

阿鸦老神在在闭目修炼,完全不管季秉烛的哭天喊地。

边流景眼中的怀疑都要化为实质的刀射出来了,不过很快,他余光一瞥看到了季秉烛眉心标志性的红痕,脸上瞬间变幻莫测,带着些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