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病娇施怨再次上线。噫

季殃带着季夜行踉踉跄跄沿着一处溪水河流走到了一处通道处,一路上畅通无阻,顺利得几乎让人有些惊悚,但是季殃一心想着把季夜行给送出去,加上他神智都不怎么清晰了,也没多在意这个问题。

他半抱着沉睡过去的季夜行踉踉跄跄跑了一会,时不时朝着四周左看右看,唯恐施怨他们追上来。

前方没有路了,溪水朝着一个圆形的石洞口冲了出去,在里面都能听到外面极其的水流声。

季殃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季夜行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想了想又撩起了一捧水轻柔地抹在了季夜行的额头上。

季夜行剧烈地咳了起来,张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季殃。

季殃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这里,出口。”

季夜行又咳了几声,才急急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戾气太重,只能一人通过。”季殃摇了摇头,随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暖黄色的小球,放塞给了季夜行,“这个你拿好,如果丢了这个你就不能出去了。”

季夜行心思比较敏感,手触碰到那团普通的小球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他抖着声问,“这是什么?”

季殃道:“元丹,能保护你避免外面戾气的伤害。”

“谁的元丹?”

“我……我刚才捡的,就在一个尸体旁。”

季殃从来学不会说谎,季夜行最了解他,一看到他这个表情,立刻怒道:“你胡说!”

季殃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将行动不便的季夜行往水里推了推,道:“记住,元丹绝对不能丢,这个水流能将你带出这个魔窟,到时候你带着人回来救我就好了。”

季夜行知道他已经存了死志,立刻挣扎着扑腾了起来:“不!我不要走!你不要碰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但是方才他脖子上的魔气已经将他浑身的灵力吞噬尽了,他想要拼命挣扎,但是也不过只是手脚动了两下,之后便再也没力气了。

“哥,”季夜行看到季殃执意如此,只好哀声道,“哥,哥哥,你看看我,我一个人害怕,我不想一个人走,你和我一起好不好?哥?阿殃!”

季殃垂着眸,没接口,他之前很喜欢季夜行称呼他为“哥”,就好像季夜行叫他一声兄长,他都能将命给他,只不过现在,他却置若罔闻,固执地将季夜行往水里推了过去,那元丹立刻变成为了一个暖黄色的圈护住了季夜行。

季夜行怒道:“快点放开我,我们一起走!”

季殃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粲然一笑:“我等着你带人来救我。”

季夜行道:“你……你明明知道的!他们是不可能会因为你而来魔窟冒险的,如果我在这里他们还有可能会过来,你不能让我走。”

季殃没说话,按着季夜行的肩膀微微一推,季夜行的身体瞬间沉入了水中,缓慢地顺着河流朝着出口飘了出去。

“季殃!阿殃!要走一起走,你疯了吗?”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要我原谅你!季殃!季殃啊……”

“哥……哥哥,你……你不疼我了吗?你不是说想要保护我吗?我若是独自一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

“哥……季殃……季殃――”

“我恨……我恨你……”

季夜行从原先的拼命乞求,到最后的厌弃,在坠落下去之前,季殃看到了他满是冷漠和仇恨的表情,接着,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季殃一直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片刻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茫然地沿着河岸往前跑了几步。

很快,路到尽头,再无路可走,与此同时,背后也传来了一大批魔修朝他飞快跑来的脚步声。

季殃方才强装出来的冷静立刻消散个干净,他浑身发抖地靠在墙上,突然哽咽着开口:“别走……”

在没有完全绝望之前,人总是能靠着突如其来的热血不畏生死,但是当死到临头时,能完全不畏惧死亡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而季殃本身也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他喃喃说完之后,像是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唇,接着,一直盈在眼眶的泪水也缓慢落下。

当孤身一人时,那些强撑起来的无惧顿时消散个干干净净,因为无人在意,不用伪装给其他人看,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胆怯和恐惧一股脑涌了出来。

“别走……我害怕……”

“别让我一个人……”

“救救我……”

唯一一个会救你的人,被你亲手放开了,在这个世间,你还乞求着谁来救你呢?

没人会来救他,施怨很快便慢悠悠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倚在墙上的季殃,淡淡道:“你现在胆子倒是挺大的。”

季殃踉踉跄跄地扶着墙站起来,因为这几日往他经脉中强行送进去的魔气使他的双瞳泛着点猩红,冷淡看着人的时候竟然意外的令人浑身发憷。

施怨看着他的眼神,低低地笑了出来,漫步走了过来:“不愧是天选修魔之体,还没修魔便有这般骇人的戾气,重烟倒是没选错人。”

季殃一惊,立刻将心中的暴怒强行按压了下来。

“我听你父亲说,你是个不懂得何为修炼的废物,而且还是自小在抑灵树下长大的。”施怨慢悠悠道,“不过此时看来,倒是季敛他错把珍珠当鱼目了。年仅十八岁便结丹而且马上就要到破世的修道之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季殃冷冷看着他。

施怨笑了起来:“不过你方才将元丹强行挖了出来给季殚护身,怕是要数百年修为止步,且不能使用灵力了。”

季殃咳了几声,捂住了自己血衣下腰腹的伤口,含糊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施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来修魔呢?修魔的话,你便不用依附那已经不存在的元丹了,魔气能随时随地地提供给你的身体中,这没什么不好。”

季殃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这个念头一旦泛起,他那个没见过多少次面的母亲总是会浮现在他眼前,冷着脸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淡道:“你现在是修道呢,还是入魔了呢?”

小的时候,季殃懵懵懂懂地知道季类樱不想让自己入魔,所以只好拼命地保持自己的本心,对周遭一切事情都看的极其淡漠,每当季类樱这般问他时,他总是会随意拔起地上的草,将稀薄的灵力覆在上面,捏着给季类樱看,傻兮兮笑着:“夫人,我还没入魔呢。”

接着长大了一点,凤凰花开,他便总是时时刻刻捏着一朵凤凰花,想着什么时候季类樱再来问他的时候,自己一定好好表现,争取用灵力开出最好看的话,然后骄傲地告诉季类樱――我还没有修魔,我那么乖,很听你的话,你能不能让我叫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