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聂采(2)

天竺鼠听不懂——或者假装听不懂沈春澜的责备, 小黑眼珠盯着沈春澜, 嘴巴一动一动,咀嚼着不存在的东西。

它不动不闹的时候, 看起来挺可爱也挺无辜。沈春澜满腔郁闷没地方发泄, 转而瞪着地面上的黑曼巴蛇:“你又来干啥?”

在宿舍里看到黑曼巴蛇, 让沈春澜顿时回忆起第一次在此处与黑曼巴蛇的会面,令人面红耳热。他拎起黑曼巴蛇:“再见了小同志。”

才刚推开窗, 小蛇忽然尾巴一摆, 缠上了他的手腕,蛇脑袋搭在他虎口上, 蹭来蹭去。

沈春澜:“……”

这明显是从天竺鼠那里学来的动作!

沈春澜把手伸出窗外抖了半天, 小蛇愣是没有掉下去, 反而越缠越紧,小脑袋微微昂起,看着沈春澜。

沈春澜:“你怎么了?”

小蛇又依偎着他手指磨蹭,很依恋似的。

沈春澜没辙了, 只好收回手关好窗。小蛇意识到没了威胁, 理应立刻溜下来, 毕竟天竺鼠正举着两颗榛子眼巴巴看着它,要给它表演洋气的大秧歌。

但小蛇仍旧没有离开沈春澜的手腕。仿佛是这体温令它感到温暖和安全似的,它依偎得更亲密了,蛇尾巴缩起来一点儿,然后沿着沈春澜睡衣的袖子,贴着他手肘的皮肤往衣服里钻。

冰凉的蛇鳞让沈春澜有一霎的不适。但他感觉到小蛇的不愉快, 没有立刻扔开它,反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开心就看大屁股鼠跳舞啊。”

此时的男生宿舍317里,黄金蟒正被众人团团围着。

周是非趴在床边:“十二点都过了,回去吧回去吧。你们仨明天不是还要参加6000米障碍跑吗?”

楼上405宿舍的万里、龙游和王文思嘿嘿地笑,手在黄金蟒光滑的鳞片上摸个没完。

唐楹把“黄金蟒是财神,摸了就能发财”的瞎话告诉王文思,王文思立刻信了,并且在宿舍散布开来。于是当天晚上众人就赶到了317宿舍沾财气。

饶星海本来不想在除了宿舍之外的人面前释放黄金蟒,但今日与王文思一起比赛,两人之间仿佛也筑起了友情的地基,王文思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小熊猫亮在饶星海面前:“互摸,恁么样?”

小熊猫紧张坏了,大尾巴疯狂甩动,短手捂住大脸。

饶星海:“你这样举,我看到它蛋了。”

小熊猫立刻翘起尾巴挡住蛋蛋。

王文思:“好啊饶星海,你看我家弟弟蛋蛋!我也要看你那财神蛇的蛋蛋。”

周是非:“王文思,万里,你俩身家万贯,没必要摸蛇吧?”

万里:“谁会嫌钱多啊?”

他释放白枕鹤,热情示意饶星海看白枕鹤表演。白枕鹤挥动翅膀,开始在饶星海床头搔首弄姿跳起踢踏舞。

饶星海:“……”

龙游:“你要看我的精神体吗?虽然是四脚蛇,但它会飞……”

饶星海:“不必了。”

他最后是被迫无奈才释放黄金蟒。黑曼巴蛇循例出现在他床上,在无数书本的夹缝里偷看黄金蟒被众人围着摸个不停。大蛇一脸忍耐表情,小蛇则一脸艳羡。

最后饶星海看不下去,抱着小蛇摸了几下,让它出门去找天竺鼠戳屁股。

阳得意趴在床上一脸淫笑看小电影,他举着手机,躺下的位置正好让手机屏幕对着正奋笔疾书入党申请书的周是非。周是非烦极了,忍不住隔着蚊帐踹他:“你能不能换个方向?或者回你床上看,怎么总占屈舞的床……我都看到你手机上播的东西了。”

阳得意:“我床上东西多,躺得不舒服……哎耶,班长,你坏了,不好好写申请,偷看我小黄片儿。”

周是非:“又是撸吧上认识的人发给你的?”

阳得意:“是啊,不过看多了也挺无聊的,没有实践机会。”

周是非:“一定要东北虎哨兵?”

阳得意:“必须。”

“说不定我们学校里的东北虎哨兵不玩lube,你在lube找不到。”周是非一边写一边说,床上小书桌嘎吱作响,“校运会上我见到好几个东北虎的哨兵,你不去凑凑热闹?”

“长得不帅。”阳得意换了个画面更复杂的小片儿,“至少吧,得有饶星海这样的素质,才能勉强打动我。”

地上正rua黄金蟒的三个人抬头:“你要求可真高。”

阳得意忽然翻了个身,满脸兴奋。他耳机被扯掉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忽然充斥了整个宿舍。手忙脚乱暂停之后,他轻咳一声,像是发表什么重要发现似的:“我知道沈老师也玩lube。”

反应最大的是对面床铺的饶星海:“真的?”

“我猜的。有一次我在沈老师办公室里玩这个,有信息音出来,沈老师当时就抬起了头。我觉得奇怪,就主动介绍这软件给他,但他说没兴趣。”

饶星海又躺了回去:“这算什么证据。”

但他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攥着手机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他听见洗完澡出来的屈舞又在骂阳得意胡乱躺床,宿舍里声音嘈杂,他打开Lube,给那个特别关注自己头像的向导发了个信息。

【你精神体是什么?】

沈春澜收到信息时,正侧躺在床上,看天竺鼠在床头柜上卖力地给黑曼巴蛇表演啦啦操。

黑曼巴蛇蜷缩在他枕头边,蛇尾仍旧缠着他手腕不放,但正在轻轻打拍子,力度不强,像温柔的挠痒痒。

它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开心多了,小脑袋一伸一缩,等天竺鼠表演完摆出亮相标志,它甩动蛇尾,准确接住滚落的两个榛子,稳稳托回天竺鼠怀中。意犹未尽似的,它的尾巴在天竺鼠屁股上打了一下。

天竺鼠已经完全习惯它的冒犯,捡起榛子,又要跳舞。

“我的苍天,你都跳了三遍……”沈春澜忍不住了,“还遍遍都不一样,明明是乱跳怎么还怎么兴奋呢?”

他关了灯,天竺鼠陷入黑暗之中,只好停下了伸展动作。榛子咕嘟嘟从床头柜滚落到地面,天竺鼠已经蹦到了沈春澜枕边。

小蛇钻进沈春澜的被子,天竺鼠也钻进沈春澜的被子,趴在黑曼巴蛇身边。

沈春澜现在觉得,自己仿佛看着两个崽崽睡觉的老母亲。

“别折腾我了,行不行?”他好声好气地劝说,“我明儿还要在6000米跑道边上站岗,站大半天,很累的。睡觉,好不好?”

四颗黑豆般的眼睛盯着他,窗外漏进来的灯光照亮了毛绒绒和光亮亮的脑袋。沈春澜见这俩小东西没反应,权当它们答应,立刻大被盖头,闭眼就睡。

天竺鼠和黑曼巴蛇也不敢动弹了,在被里小幅度地蠕动,偶尔蹭一下对方。

渐渐地,黑曼巴蛇的形迹开始变得模糊。浓浊的烟气从它身上窜起,越来越多,越过天竺鼠的身体,飘向了窗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