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狼人(2)(第3/4页)
这漫长的一夜,在无数次挣扎和犹豫之后,似乎赠予了他一点儿新鲜的东西。
“屈舞!”宫商把小狼冲屈舞抛了过去,“你接着啊!”
屈舞一把抓住,攥在手心里,回头迎上满脸不悦的薄晚。“……我拿回来了。”屈舞晃晃毛毡小狼,珍重地揣进兜里。
薄晚脸色稍缓,又打了个喷嚏。他只披着毯子,露出半个结实胸膛,喷嚏过后皮肤上清晰地冒出了受冷的小疙瘩。
刚刚在路上化为完全异变体,他的衣服基本都撑裂了,只剩一件大衣还勉强完好。屈舞帮他把大衣捡回来让他披上,薄晚撇了毯子套上大衣,在衣下露出两条光腿。
屈舞:“……”
他觉得自己老板现在的造型很像人人喊打的变态露体狂。
黑兵仍在巡逻和寻找消失的聂采和关黎,雷迟把宫商和Adam带走,返回危机办。二六七医院的急救车没法开进王都区内部,薄晚只能跟屈舞一块往外走。
他的掌心一刺一刺地发疼,那脏兮兮的巷子里不知道蕴藏了多少污物和细菌。薄晚决定用跟屈舞说话的方法来分散自己注意力。
“今晚有意思吗?”他问。
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医生和护士搀扶着两位晕乎乎的狼人在前面走,薄晚在后面微微侧着头,等待屈舞的回答。
月光下的影子靠得很近,他闻到了屈舞身上掺杂着一缕柠檬清香的酒气。
“我在想饶星海那边怎么样了。”屈舞说,“我舍友说他还没回去。”
薄晚沉默着一步步走。今天比赛赛场上发生的事情他稍有耳闻,但不清楚究竟引起了多大的轰动。但现在看来,里面似乎还有他尚不清楚的内情。
大衣底下什么都没穿,他走着走着,觉得那布料擦得皮肤疼。屈舞还在身边叨叨地说饶星海的事情,饶星海的蛇怎样怎样,饶星海这人怎样怎样,饶星海打工的态度又怎样怎样。
薄晚对饶星海可不感兴趣,他揉揉鼻子,冷得又来了个喷嚏。
“老板,要不你套我的毛衣吧?”屈舞说,“我里面还有一件打底,没关系。”
薄晚左右看看,街上没人,前头的医生护士和狼人又已经走得够远。此时此地,是个耍流氓的好时机。
他张开手,一把抱住了屈舞。
屈舞顿时一僵,动弹不得。
薄晚的大衣敞开了,他紧贴着屈舞的部分是一丝不挂的。
屈舞:“……”
狼人的身躯结实而富有力量,皮肤和屈舞的外套接触,屈舞从他脖子里闻到了复杂的气味。酒吧中热烈的酒气,还有属于纽芬兰白狼的冷冰冰的寒意。
“……这次又是什么借口?”屈舞问。
薄晚:“没借口,耍流氓需要什么借口。”
他把屈舞抱得更紧了一些。屈舞这时候发现,他的老板身体是发冷的,只有一点儿温度,根本不可能抵抗四月的寒天。
黑兵从房顶掠过,远处传来呼哨之声,无法敲动的钟在夜色里保持恒永的静寂。薄晚不想承认自己现在有点儿思念父亲。
“薄云天是我杀的。”——聂采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兴奋,他是笑着的,笑着扔给薄晚一颗延时太久太久的炸弹。屈舞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一般抚了几下。
他太可爱了。薄晚手上力气又紧了几分,流氓耍到这地步,他有点想跟屈舞说说父亲和远星社的事情了。
屈舞:“你如果敢硬我就阉了你。”
薄晚:“……”
屈舞:“现在,立刻。”
薄晚放开他,低头看看自己。很好,安全。
他对自己漂亮的躯体充满自信,即便在屈舞面前袒露也不觉得不妥,但大衣没扣好,确实是个意外。
仔细扣好大衣的扣子,他装作说话,一把捏住屈舞的脸,在他嘴唇上飞快印下一个吻。
“柠檬和西柚味。”薄晚笑道,“很好,我喜欢。”
屈舞擦擦嘴巴,脸色如旧:“你再这样我辞职了。”
薄晚:“我是什么味儿的?”
屈舞抿抿嘴,认真思考,片刻后才回答:“不知道。”
薄晚笑得直不起腰:“你回味什么?咱们再来一个?”
屈舞:“我真辞职了!”
夜色终于熬过了最深的那一段,从东方开始,天光透出了灰褐色的白。
此时的危机办里,沈春澜终于等到暂时羁押房的房门打开。
他几乎立刻跳起,以最快速度靠近欧一野。
“饶星海宿舍里有一本远星社的书,在他的床头。”欧一野说,“沈老师,你去拿最为方便,别让学生们起疑。”
沈春澜大吃一惊:“远星社的书?怎么会在他手里?”
“远星社以前很喜欢在各种特殊人类聚集的场所发放宣传用小册子,我家里也收藏着几本,有些确实挺有意思的。”欧一野道,“但饶星海这本不一样,非常危险。”
沈春澜愈发紧张了:“饶星海看过?里面说了什么?”
“哨兵向导是人类进化的方向,除此之外的其余特殊人类,都是进化中的错误选项。非常极端和排他的本质主义。”欧一野注视沈春澜的眼里却带着一丝笑意,“饶星海看过了,但他没有受到影响。多亏有你。你进去看看他吧,一会儿再回学校。”
饶星海独自坐在小桌前,低垂着头,连沈春澜进门他也没有起身。
天竺鼠凝聚成形,在小桌上蹦了几步,跃进饶星海的手里。饶星海打了一颤,终于发现进来的人是沈春澜。
沈春澜合上门,毫不犹豫地走近,把他抱在怀中。
饶星海贴着沈春澜腹部,他急促地呼吸,满腔欲说的话语却左冲右突,找不到适合的出口。
她爱着我。她至死都爱着我。
我有一个弟弟。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我可能是一个怪物。
但我最终成为了一个人。
饶星海感觉到沈春澜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像是知道一切,并决定与他一起承受一切。他揽着沈春澜的腰,拼命地汲取沈春澜身上的气息。他还听见沈春澜的心跳,急促有力。被困囿的渴望、呐喊、不忿、悲切全从窄小的真空罐子里释放了出来,他发抖,他紧抓着沈春澜的衣服。他的“海域”里有无穷无尽的大雨,像代替他哭泣。
天竺鼠在桌边踮起脚,张开短小的双手,贴在饶星海背上。
黑曼巴蛇与黄金蟒盘在饶星海脚下,冷冰冰的,但它们陪着他。
冷潮渐渐从他身上褪去,饶星海停止了颤抖。他感到自己是幸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勤俭持家的薄老板,回家后认真缝大衣扣子。
薄母:你平时穿坏的衣服不是随手就扔了么?
薄晚:这不能扔,这是我和小狗的纪念品。
薄母:纪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