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从江梓念那日发现了白鸿卿对他的心思之后,他便开始有意识地躲避着他。
他从未想过白鸿卿对他竟是这般的心思。
两人之前本就是兄弟,虽然之后发觉两人并未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白鸿卿虽是他的任务对象,他那时却也是真的将他当作了自己哥哥。
如今,得知他竟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江梓念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况且,白鸿卿身为主角受,他喜欢上的也应该是主角攻才对,他在那剧情中不过是个配角,主角受的感情和他应该没有半分关系才对....
白鸿卿的举动,实在给了他太大的震撼....
而白鸿卿也好似发觉了江梓念的躲避,白鸿卿并未将他过于紧逼,他就好似一个猎手,在暗处默默盯着自己的猎物。
许是知道,猎物定然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他便十分有恃无恐,只是在暗处一点点接近着猎物,一点点玩弄着他,看着他惶恐不安,看着他因为他而躲避,而自欺欺人。
撕去兄弟亲情这层薄纱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便变得赤|裸起来。
江梓念这才发觉,那人看着他的感情竟有着太深的欲念。
且那双眼眸中又带着太深的占有欲,那占有欲先开始江梓念还并未太过在意,而后,他却发现那人的占有欲愈演愈烈,竟是到了令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白鸿卿之前曾送了他一只五彩的灵鹊,那小鹊儿身上有着五彩的羽毛,十分鲜妍美丽,它啼叫之声婉转动听,宛如珠落玉盘。
白鸿卿身为元明宗的仙尊,自然不可能日日都在此处看着他,而此处除了这只小鹊儿竟是再也没有活物,由是江梓念对它十分喜爱。
最近,因为那日一事,江梓念忽而发现了白鸿卿对他的感情,他便日日躲避着他,两人原本有些缓和的关系,如今更是又一次地陷入了僵局。
江梓念便再也没有跟白鸿卿说过话。
但在这灵田内,除了白鸿卿之外,他便也只有这只小鹊儿可以说说话,于是他便越发喜欢这只小鹊儿,每日都要和那小鹊儿呆上许久。
他日日给它梳理羽毛,给它取外头的竹叶上的露珠饮用。
这五彩灵鹊十分娇气,非清晨的露珠不饮,又非鲜嫩的花蕊不食,但它实在生得精致可爱,那一身五彩华丽的羽毛,还有那清脆婉转的啼叫,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它几乎成了江梓念除了看顾花草之外,唯一的一点慰藉。
有时候,白鸿卿回来,就会见他就在那走廊上,逗着这小鹊儿,而也有时候,他也并未逗它,只是会一直看着它。
后来,白鸿卿便时常见到江梓念看着那小鹊儿发呆。
江梓念和那小鹊儿一起时,他会时常感受到白鸿卿那近乎有些阴戾的目光。
那目光中太过灼热,若是江梓念回头便会发现,那目光带了太深的占有欲。
而那占有欲已经将白鸿卿折磨得发痛....
于是,某一日,清晨起来,江梓念正欲去那走廊上喂小鹊儿,只是这一次,他却发现那小鹊儿躺在笼子里,一动也未动。
它的身体有些僵硬,它原本五彩而华美的羽毛此刻也好似黯淡了许多。
而一旁,那小鹊儿的尸首旁还有些未吃完的花瓣儿。
江梓念这才想起来,昨日白鸿卿曾来此处,给这小鹊儿喂了些吃的。
那时江梓念因不愿见他,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见他喂那小鹊儿,江梓念也未曾多心,
但如今,江梓念一看那些花瓣儿,他便当即认了出来。
那些花瓣儿来自一种野外的小花。
这种花寻常人误食了便会食欲大增。
他查探了一番之后发现,这小鹊儿竟是活活撑死的....
江梓念心中一愣。
他当即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那花人吃了没太大坏处,但同样的东西,同样的剂量,若是放在一只小鹊儿身上,它便会因控制不住食欲,最后被活活撑死。
看着它死前鼓鼓囊囊的腹部,它的淡黄色的鸟喙边还有一块未能吃完的花瓣儿。
江梓念几乎能想到,这小鹊儿死前是如何半痛苦又半艰难地吃下这最后一片花瓣。
它一直在进食,明明腹部撑得几乎要裂开了,但直到最后一刻,它却还是未能饱腹。
鸟类并无神智,它们只知道,饿了便要进食,每日进食便是它们最重要的事,特别是这养于笼内的小鹊儿。
它们早已习惯了吃旁人喂来的东西。
看着那笼内残余的花瓣儿,江梓念实在很难相信,那人并非故意。
而一想到,那人竟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对付一只灵智未开的小鹊儿,江梓念心中又是不由一阵胆寒。
“为什么?”江梓念最终还是忍不住找上了白鸿卿。
这大概是这么多日子,江梓念第一次主动和白鸿卿说话。
白鸿卿见他主动来找自己,先是唇角微微一扬,继而见他是来说那只小鹊儿的事,他的唇角又微微往下压了压。
白鸿卿道:“鸟为食亡,自古有之。”
他眉眼间尽是冷漠。
白鸿卿看了看江梓念,道:“因食而亡,你又岂知它不快乐呢?”
白鸿卿笑了笑,那笑容却带了几分令江梓胆寒的残忍。
那花只能使它食欲大开,永远不知饱腹,是它自己没能控制住自己,若是它能稍稍克制一点自己的食欲,它也不会活活撑死。
“我不喜欢你看着其他的东西。”白鸿卿如此说道。
他上前几步轻轻捏住了江梓念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双眸。
那双眸如今带着压抑的深深幽暗。
“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何还要看其他的东西?”
江梓念看着他,他实在很难相信,面前这个人真的那个曾经连一只蚂蚁也不舍踩死的少年。
他曾经那般善良,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他都不忍踩踏,更别提伤害什么其他的生灵。
他从未伤害过旁人,也从不会想到要伤害旁人。
旁人再如何欺负他,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事后,甚至会对那些欺负他的人,施于援手。
那一刻,江梓念看着白鸿卿,他终于明白,那个曾经善良温柔的白衣少年不见了。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人,他无情且心狠。
如今的他有着无上的修为,却独独丧失了一颗仁慈善良的心,如今世间已少有人是白鸿卿的敌手,他站在这世间的巅峰高高在上,他站的太高,而在他眼中那些多若浮游的群众,大概和一只小鹊儿相比也没有太大区别。
今日他可这般冷漠地折磨死一只小鹊儿,他日,他亦可这般对待其他的人。
明明此刻窗外阳光明媚,江梓念看着他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不知,这人之后到底会如何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