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他见邶清如在潭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冰寒的目光直叫江梓念心中微微一刺。

江梓念并不知邶清如究竟为何要自己这般做。

但他见邶清如面色甚是不佳,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按着邶清如的说法,将自己身上衣服一点点褪去。

少年身形清瘦。

江梓念褪去了外袍之后, 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潭水将他的衣裳早已浸湿, 些许黏在身上透出莹白的肌肤。

他在寒潭内瑟瑟然地看了一眼邶清如, 邶清如并不为之所动。他只是看着江梓念, 目色冷冽如冰。

江梓念只好伸出手指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襟解开了。

少年身形清瘦, 寒潭氤氲的雾气中,他一点点褪去了衣裳, 雪白的身躯在雾气和潭水中若隐若现。

邶清如就在潭边静静地看着他, 看他褪去最后一件里衣, 然后那般面色略带苍白地站在他面前。

潭水漫至少年的肩颈处。

依稀可见潭水之下其精致小巧的锁骨, 一截脖颈儿修长雪白。

只是潭水清冽, 幸得潭上还有些许的雾气缭绕着,少年的身躯便掩映其间。

此刻, 只见他小脸尖尖,一双眼睛在潭水映照下,似是潋滟着微光。

他被冻地嘴唇有些泛白了。

几缕墨发黏在耳边,大片的墨色氤氲在水中。

雪白的肌肤, 苍白的面容, 眼眸带着一股清冽与瑟然, 此番水光掩映之下, 叫人想起了水中勾魂摄魄的精怪。

天狗一族便没有一个不美艳, 江梓念如今的这具身躯亦是无一处不完美,身上的每一分寸都恰到好处。

腰肢细软,墨发雪肌,他虽做不成那等魅人之态,但因为因他神色带着一股清冷,越发显得他骨骼之媚。

那种反差越发勾人夺魄。

而从始至终,邶清如面色都分毫未变。

他看着江梓念目色始终冷冽如冰。

待江梓念将身上脱尽之后,他目色沉沉地在他身上略略探视一番。

见江梓念身上并无一处不该有的痕迹,他面色稍缓。

但他的唇却依旧紧抿着,眸色阴沉。

“在这里,洗干净。”邶清如语气冰冷地说道。

江梓念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抬眸看了一眼邶清如,见他面色依旧紧绷着,眼眸阴沉,叫人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日月潭的水最是清寒冷冽,据说能祛除一切的混浊污秽,净身清心。

邶清如之前在此修炼便也是因此。

江梓念心中有些惧意,他想了想还是听从了邶清如的话。

他从潭内掬起一碰水浇在自己的身上。

寒潭之水清冽刺骨,他冻得浑身都有些发颤了。

天狗属火,而这寒潭寒气太重,这水淋在身上只觉得冰寒地近乎有些刺痛了。

寒潭之上雾气越发深重了。

江梓念并不愿在这里洗这潭水。

他略有些局促地又捧起一小捧。

他这般洗了没几下,忽而他却忽而见面前那道雪白的身影朝他这边走来。

那人衣摆所过之地,潭水上尽数开了一朵朵的青莲。

邶清如折了一只荷叶,继而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江梓念的面色冰冷又阴沉。

江梓念见他看见自己这般局促的模样时,面色又沉了沉,江梓念顿时心中一紧。

邶清如亦下了水。

他的衣裳亦是尽数被水浸湿,但是邶清如却好似丝毫不在意。

此番邶清如就在这潭水之中看着他。

他目若寒冰,容色清冷,面容精致到了极致,却也冰冷到了极致。

他们二人都尽在这水中,寒气缭绕间,这场景实在有些缱绻。

邶清如只看了他一眼,继而用那荷叶卷起一斛水来。

江梓念只觉得那人冰凉的手碰上了他的肩膀。

他的手实在不似常人的手,冰凉地好似碰上一块冰。

邶清如并没有说话,但江梓念能感觉到他在他身后那冰寒瘆人的气息。

那一斛潭水便尽数淋在了他身上。

江梓念又不由得当即打了几个冷战,只觉得浑身都要被冻僵了。

邶清如的手在他后背擦过。

江梓念感受到那人在帮他清洗全身,他动作并不温柔,只是在那里冰冷地帮他清洗着。

江梓念整个人呆在那里怔然了许久,他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拒绝邶清如,亦不知如何反应。

他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好似有些不太正确。

如今,邶清如正在帮他清洗着全身,那寒潭的水淋在他身上,他的手一遍遍擦过他肌肤,他的举止冰冷甚至有些粗鲁,他面上还隐隐有着怒气。

他的动作虽不带一丝欲念,但这一切却叫人觉得荒诞极了。

江梓念看见清潭内,邶清如的墨发氤氲开来。

江梓念怔怔地在哪里,他看着那潭水上不断升起的白雾,他觉得这一切都好似在梦中。

现在...

邶清如正在这寒潭内,帮他洗澡。

江梓念觉得如今邶清如的动作,和之前帮还是小天狗的他洗澡有些相似。

之前他还是小天狗的时候,邶清如亦曾这般帮他洗过澡。

或许....在邶清如的眼中,世间所有凡胎俱是一样的,红颜终成白骨,一切亦不过是梦幻泡影。

他乃是参悟大道之人,他眼中所见便是与常人不同。

他与邶清如是师徒,邶清如如今这般对他,江梓念虽觉得有些尴尬,想到这是邶清如,不是旁人...

思及此处,他紧绷的身体便不由得微微放松了下来...

邶清如是何等清冷孤绝之人。

他那般的人,江梓念实在是不愿叫一点其余的事亵渎了他。

二人皆是男子,邶清如是他师父。如此想着,江梓念便也坦然了些。

邶清如帮他擦洗着身子,他伸手拨开他背后湿漉漉的长发。

江梓念只觉得他指尖的凉意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栗。

邶清如的动作有些粗鲁。

江梓念能感受到他周身越发冷冽的寒意。

江梓念被他一遍遍洗着身子,那刺骨的潭水一遍遍淋在他身上,他似乎想要他变成一个孩子,一个最赤|裸最纯白的孩子。

无须懂尘世间其他的事情,亦无须长大,他只要做他一个人的孩子便好。

他不会想要离开他,亦不会想要与其他人相好,不懂得情|爱,眼中只会有他一个人。

到最后,江梓念身上的肌肤都被潭水浸泡地起皱发白。

日月潭的水被他掬起一捧淋在他身上便会骤然消散成的水雾。

洗到最后,这潭水亦少了许多,原本还在他肩颈出的潭水,如今只能堪堪到他胸前。

潭上的雾气越发重了,江梓念渐渐都有些看不清邶清如的身影了。

潭水寒彻刺骨,江梓念之前强行化形,加之先前还未好完全的伤,天狗本就体弱,这日月潭的水当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