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魏殊这边……

早上刚上完了朝, 他便被皇帝“魏彦”留了下来, 商量一些朝中要事。

别看魏彦表面对魏殊好像不关心, 甚至彼时他被人诬陷,也并未出言维护, 其实那些都是迷惑敌人的手段。

天知道他有多看重这个儿子,多想尽快禅位颐养天年,可时局不允许。

如今容王这个佞臣当道,仗着军功目无君上,手下又有不少蛇虫鼠蚁, 且这些蛇虫鼠蚁加起来就把控了大半朝中的局势, 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扳倒他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

除恶未尽, 贻害无穷。

要除就要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如今还早得很呢。

不过就是委屈了他的儿子, 哎……

魏彦看着勤勤恳恳, 正在表达见解的魏殊, 心内颇感欣慰。

魏殊从来不会计较他的假意冷血,对他从始至终都是恭恭敬敬, 这倒让他更加觉得亏欠于他了。他也只能在无人的时候, 对他这个儿子好一些。

两人交谈公事直至午时,魏彦要留魏殊用午膳。

魏殊想到沈愿早上起来就没见到他,此时还不回去,他应当会担心, 便拒绝。

却倏然听见宦官前来禀报,说一自称齐国使者的人觐见,并且拿来了证明身份的玉牌。

魏殊与皇上都是一怔。

齐国此举有些奇怪,根据前些时日传递的消息,使团昨日就应当到了才是,可是如今不仅队伍没到,还派来了使者,也不知是何故。

宦官把手中的玉牌恭敬呈到魏彦面前,魏彦一看确实是齐国皇室的信物,便宣那人进来,并叫魏殊待会再走。

魏殊一听是齐国的使者,就想到了沈愿,心中也担心他们打听出了什么,便没有推辞。

宦官嚷道:“恭迎齐国使者觐见。”

话音刚落,便听殿外响起了脚步声,步子沉稳,听声音应当是一位练家子。

随后,玄色戎装绣着滚云花边的衣袂随着微风映入眼帘,紧随其后的是一只同色的长靴。

见到这身装扮,魏殊眯起了眼睛,薄唇微微一勾,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原来是他!不是沈煜和莫凌丞倒让他松了口气,不过转念想想,那两人的身份贸然单独觐见,未免也太掉价。

可这人的身份,做这件事好像也有一点怪。哦不,应当说他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奇怪了。

使者面带微笑,快步走至殿前,单膝而跪:“齐国使者温珩参见大晋陛下!”

魏彦略一抬手:“使者快快请起。”

“谢陛下。”温珩起了身。

魏彦捋着胡须,面泛疑惑:“不知使者独自一人前来所为何故啊?你们的队伍延迟了这么多天,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陛下明鉴。”温珩道,“我们路过清水镇一带,遇上了暴雨。河道被冲垮,需要修葺几日,一时半会儿无法前行。我们太子为了不叫陛下担忧,便特意派我先行一步,前来向陛下禀报。”

魏彦面色凝重:“确实是朕思虑不周,朕马上就派人前去把你们的队伍给迎回来。”

“谢陛下美意,不过应当不用了。在下来到渝州用了二日,如今那条路大约已经修好了。不过路程较远,应当还会延误几日。”

“诶,不妨事。”魏彦面露尴尬道,“使者日夜赶路应当也已经累了,要不先下去休息休息?”

“是,不过我们殿下还有一事拖我问问陛下,与……”温珩对着魏殊一鞠躬,却倏而站直身子,眼里无半分敬意,“太子殿下。”

魏殊轻挑眉峰,一副惊讶状:“哦?问孤?”

魏彦道:“使者有何事不妨直说。”

“在我们大齐,恭迎使者的时候,不仅皇子王爷要前来,他们的妾室妃嫔们也都会前来参加宫宴,不知大晋是否一样?”

魏彦听得不明所以,这关皇子的嫔妃们什么事儿?

这话题跳的是不是也太远了?

然而魏殊心中却冷笑,该来的果然要来了。

虽然他很想说不是,可规矩真的摆在那儿,到时候别人带了人,他不是自打脸吗?那更会让他们认为,自己故意把沈愿藏起来,到时还不知道沈煜会怎么借题发挥呢。

于是乎,他扬扬唇角道:“这是自然。”

温珩原以为他会否认,毕竟做贼心虚,却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想到沈愿如今应当还在他的府邸,也不知他怎样了。心中登时怄火,打算试他一试:“在下有些事情想问殿下,不知殿下能否为我作答?”

魏殊笑吟吟道:“使者有话请说。”

“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温珩略一拱手,继续道,“在下听闻太子殿下几月前去了樊城,回来便娶了亲,娶得还是一位男子,可有此事?”

魏殊眼睛弯起,从容不迫道:“使者此话何意?孤是不能去樊城?还是不能娶男子为妃?孤娶妃又不是齐国的哪位皇亲贵胄,与使者有何干系?”

温珩眸色深沉,转而一笑:“在下只不过是问上一问,也并未说与我国有何关系,太子殿下为何推得这般干净,难道不是其中有何猫腻,因而做贼心虚?”

“怎么会。”魏殊贴近他,沉声道,“怪只怪孤的爱妃太迷人了,总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虽这般人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却也叫孤心生反感。所以孤方才语气重了些,还请使者多担待。”

语气中含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温珩瞬间如哽在喉,他拱起拳头,尽量维持住一个温和的面色道:“那么在下先要恭喜太子殿下,抱得一美人归了。”

魏殊回礼:“孤谢谢使者了。”

“不谢。”温珩收拳,朗声道,“太子娶妃,在下虽然管不上,可太子当时去往樊城的时间,却有蹊跷。”

魏彦方才看他俩嘀嘀咕咕,就有些疑惑,在看他儿子那威胁的眼神,才没有插嘴,此时见场面平静下来,忍不住道:“使者有何话,不妨直说。”

温珩转过头道:“启禀陛下,我大齐大皇子正巧在太子殿下赶往樊城的时候遇害,如今已不知所踪。而我等路过樊城之时,多方打听后,百姓口中得知陶将军只有一子二女,且大公子早在两年之前便娶了亲,不知太子妃这个二公子身份,到底是从何得来的?太子去樊城的时间,为何又偏偏这么巧呢?”

魏殊看着他的眼神,从容不迫地笑了笑。

皇上眉毛一拧:“殊儿,这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并未调查过沈愿的身份,因为他相信魏殊不会对他说谎,可温珩方才的话,显然就是在说而今的太子妃陶愿,就是之前将要送来大晋做质子的大皇子。

“父皇莫急。”魏殊对皇上行了礼,又看向温珩,只是那含笑的桃眸,隐隐透露出一丝寒意:“事情并不如使者所想,孤本来也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便把这事瞒了下来,不过如今使者提及,孤便与你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