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葫芦娃他很厉害

暂时看押鬼的屋子是个荒置的储物间,饿死鬼被打得鬼修几乎散尽,贴在墙上一边泣血一边诉说着生前食不果腹的痛苦。更新最快纪晗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坐在旁边打游戏,屋子里鬼哭和枪战的突突声交织在一起,画面十分诡异。

绍原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纪晗打游戏,纪老板游戏里不像现实中这么刚,他喜欢龟缩在一个角落里阴人,阴到了就会发出愉快的咯咯咯的笑声。

纪晗笑,绍原也笑,凤凰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酉时三刻了,中年男鬼怎么还不回来?”

“嗯?”纪晗收起手机,斜眼一瞟墙上嘀嘀咕咕的女鬼,那女鬼吓得一句话没说利索断在了喉咙里,啜泣着回答道:“功名鬼有时阴间的事结束得早,气死鬼就会等等他,两个鬼一起回来。他们两个关系好。”

纪晗说道:“功名鬼是那个学生相的年轻鬼,气死鬼是中年鬼,是吗?”

“是。”

“所以说,每天晚上在房间里大喊大叫的是气死鬼,把人家祖宗牌位拨乱的是功名鬼?”纪晗皱皱眉,“这位功名鬼什么毛病,干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

女鬼犹豫了一下,“功名鬼无心转入轮回,只想在阴间升官发财。可他只考取了最末等的功名,在世时积德又少,因此久久难以擢升。于是他想了歪门邪道,去抢乌老头给祖宗修的阴德,拿来补自己的亏空。”

纪晗嗤了一声,“贪婪。”

过了一会,他又幽幽问道:“气死鬼生前是为什么气死的?你们三只小鬼如何散发出这么浓烈的鬼气?小鬼祸乱人间通常讲求低调,你们三个聚在一起,鬼差为何不来逮捕?”

这三连问,女鬼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她贴在墙上又开始泣血,一边嘀咕道:“大人不能再打小女子了,再打就打死了,您也问不出来。”

纪晗哼一声,听见楼下房门响,拍拍衣服站起来,冷声道:“那我去打另外两只。”

女鬼只能装死。

中年男的房间就在隔壁,纪晗抢在那鬼上楼前进了房间,跟饿死鬼的蛆窝比,这房间明显正常很多,只是墙角摆着一个骇人的东西,是个等人高的女人布偶。布偶穿着凤冠霞帔,纪晗一抬手,掀起一阵风吹开那盖头,盖头底下的脸是空的。

绍原从裤兜里摸出个像老花镜一样的东西,放在眼前看了看,说道:“这就是普通的布偶,没活气也没阴气,气死鬼搞这个干什么。”

纪晗感受着外面两个鬼靠近的气息,眼珠子一转,忽然笑出了声。房门被推开,两只鬼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只听屋子里一个男子用矜贵又带点幸灾乐祸的声音说道:“那气死鬼来了可要好好看看,说不定头是绿的。”

房门忽地摔入门框,沉闷震怒的鬼叫响起,“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辱骂我?”

纪晗一回头,果见一个中年男鬼,五官平平,身材魁梧,格外与众鬼不同的是,这家伙头顶还真的有点冒绿光。纪晗一下子笑得更开怀了,“这只鬼,你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鬼不答,双臂伸直,直挺挺地就朝纪晗扑过来,想要掐死他。纪晗随随便便就破了鬼对他施的定身邪祟,往旁边一闪,眼睛盯在门口的另一只鬼身上。

文质彬彬的面相,一只小年轻鬼,看到他就脸色发白,鬼影在人皮后绰绰约约,吓得要掉皮了。

这是今天唯一一只认识纪晗的鬼,只见他一边嘀咕着见鬼了见鬼了,一边掉头就跑,人形也不顾了,双脚离了地,试图从天井直接飘下楼去。

纪老板懒洋洋地叫了一声葫芦,手心的葫芦瞬时变大。他信手一抡,一葫芦从背后把那只落跑鬼拍扁在栏杆上,再回头看向震惊地用手指着自己的气死鬼,揉揉葫芦,劝道:“做人时气死,做鬼就别找气生了。你看你是自己识相点跟我走,还是跟他一样被我揍扁了再跟我走?”

“你你你你你……”

纪老板笑眯眯的,“我我我我我。”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就很难说了,但总之是你这鬼东西没法比的。”纪晗轻巧一笑,看着门外扶手上一边吐着鬼修一边努力把自己鬼形从扁平恢复原状的功名鬼,搓了搓手上的灰尘,说道:“凤凰,把他俩都关到旁边,我有事要问。哦,联系一下鬼差,叫他们带着镣铐来锁鬼。”

旧物房内,三鬼碰头。

饿死鬼已经吐尽鬼修,贴在墙上翻着白眼。功名鬼勉强维持住鬼形,但也奄奄一息地缩在天花板一角。唯有那气死鬼算是安然无恙,但看自己的两个舍友全都如此凄惨,鬼影吓得哆哆嗦嗦。

纪晗随手抄起那葫芦,咣地往地上一杵,道:“说说吧,一个一个来,说说你们生前的故事,为什么到这里害人家?”

三个鬼不敢不答,可纪老板越是云淡风轻,他们就越是害怕,一时间屋子里只有鬼的哭声,让人心烦不已。纪晗不是个有耐心的,正要抡起葫芦再打,却被绍原制止住,“纪老板,稍安勿躁。”

纪晗抡葫芦的动作到一半,差点闪了腰,斜眼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绍原笑呵呵的,顺手帮纪晗把停在空中的葫芦放下,纪晗愣了愣,一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葫芦,一边听绍原做三只鬼的思想工作。

“三只朋友不要怕,纪老板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唯利是图,打死你们对他没有好处。所以,点到为止,只要大家肯配合,纪老板不仅不会继续打你们,说不定还会在阴差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让你们少遭几年修罗之苦。”

纪晗斜着眼睛看着这朵油嘴滑舌的交际花,懒得跟他咬文嚼字,心里记挂的倒是另一件事。他依稀记得这葫芦是千万年前就跟着自己的,大睡一觉醒来仍在身边。跟他这种家伙混了这么久,必不是个好相处的物件,平时看起来碧翠清新,实际上旁人触手必被灼伤。但绍原不同,绍原想要它下地,它就不声不响地随他把自己放在了地上。就像绍原之前想要哈哈,那小狗崽子竟然也乖巧地把屁股挪了过去。

交际花也不是这么个开挂法,这其中必有蹊跷。

绍原感受到身后的注视,回过头来,“怎么了?”

“没事。”纪晗打了个哈欠遮住眼中的精明,随口道:“你们几只鬼快快交代,我已经困了,不要真的惹急了我把你们打死算完。”

气死鬼哆哆嗦嗦地第一个开了口。

“小鬼生前是个包工头,虽然在市场上不懂竞争、一直接不到大活,但也能撑起正常生活。小鬼娶了个媳妇,手头存款全都给她家下了聘礼,谁道这娘们不检点,嫁过来没几天就勾搭上了来谈项目的经理儿子,绿了小鬼不说,还试图联合那畜生一起制造意外搞死小鬼,这样工程款项就又流回他们奸夫淫/妇手中。小鬼素来有高血压,偷听到他们偷情和谈话,两腿一蹬生生气死了,成了气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