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简随感受了下/体/内的灵气流传, 较之先前好了一些,他抬头看向来人, 仿佛一脸惊讶道:“怎么, 兄台不打算继续表演下去了吗?”

“这不是都被简兄看穿了嘛。”

从滚滚浓烟中走出一道挺拔身影, 他用衣袖遮住口鼻,已没有半点如先前一般的慌张失措, 正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噢。”简随点点头,笑道, “我还当你打算演到底呢,是吧, 言兄?”

言新桑走出了浓烟, 却停在了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袖子遮挡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着抱在一起的任风行和简随, 不知在盘算什么。

简随的声音更轻:“言兄离那么远做什么, 是在害怕任风行吗?”

言新桑的目光聚集到任风行的身上, 任风行并未停止为简随疗伤的动作,目光也投向了言新桑。

此时, 任风行皱眉说出了一句话,让简随差点没绷住。

任风行问:“这人是谁?”

“咳……!”简随轻咳一声,解释道, “咱们才救过他?难道你忘了?”

任风行“哦”了一声,没什么感触似的收回目光。

言新桑拳头紧握,出口的话语还勉强带着笑意:“绝代狂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先前言某才与两位同生共死过……”

任风行打断了他:“没注意。”

简随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他知道任风行并不是幼稚地假装不认识言新桑,而是当真没留意这个人。

尽管简随给任风行起名叫“风三岁”,却并不是真的认为他无聊幼稚如三岁儿童,更多的佩服他狂野外表下如赤子般坦荡的心。

在这种阴谋斗算计,人人肚里有坏水的大环境下,任风行强到这种境界,还能心思简单到没一点弯弯绕绕的东西,实在太难得了。

先前任风行从院子里带言新桑走,不过是因为简随护着他,所以任风行走的时候就顺手一并带上了。而任风行的注意力从来没有放在言新桑身上过,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人是高是矮,是瘦是胖,生着什么模样。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言新桑松开拳头,又看似恭敬地笑了起来:“以我的武力修为,自然是入不了绝代狂人的眼,所以言某很好奇,简兄到底是什么地方入了您的眼呢?莫说和我比较,就是在这百家研学令主里他的实力也是排不上号的,除了这幅面容,言某实在看不出简兄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绝代狂人这般青睐?还是说您与北斗灵脉的交情就如此深厚吗?”

简随见言新桑搬出自己当初胡扯的“绝代狂人受师门嘱托照顾我”的假话,生怕以任风行耿直的性子直接说出“北斗灵脉?没听过。”

还好任风行只是摇了摇头:“北斗灵脉,不熟。”

简随正放下半颗心,又听到任风行道:“至于小子哪里入了任风行的眼……”

简随竖起耳朵。

任风行猛地转过头,手捏着简随的下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似乎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这种问题,最后他好像是有了什么答案,却又皱眉对言新桑说道——

“与你何干?”

没等到答案,简随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略微有点失望,只是看到言新桑又被任风行的强硬态度气的脸发红,心中不由得想到:风三岁这种怼人的方法很好用啊,所有的问题只要用“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就能解决了。

简单粗暴,还有效。

言新桑捋了捋自己的衣袖,然后道:“看来我想让绝代狂人入我麾下的目标是达不成了……”

简随听后叹道:“我原先只以为你是想赢得白帝继承人的机会,所以坐山观虎斗看我们自相残杀,没想到……你居然还想挖我的墙角?”

言新桑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呀,原先我也从没对绝代狂人抱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如今看他都能为你所用,还这般尽心尽力,自然也会生出这么一点心思。毕竟言某无论家世、眼界、实力……和简兄比起来……”他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言新桑无论哪个方面都比简随强太多,任风行选简随而不选言新桑,真是没眼光。

这回简随和任风行异口同声道:“关你屁事!”

要怪就怪他气运缠身,谁让从洞天里救了任风行的是他简随呢?

不过言新桑的这段话,倒让他心里生出一个细微的念头:倘若那日救了风三岁的是别人,他也会这般尽心尽力地帮那个人吗?

简随强压下这份诡异的心思,摇了摇头:“言兄,你这个目标怕是达不成了,还是考虑一下成为白帝继承人的事吧,当初大狗兄说出规则的时候,你就动了让大家自相残杀,你好渔翁得利的念头吧?”

“是。”言新桑不再伪装,“我与你们都不同,生来就肩负起光大衡水剑派的责任,无论何时,无论何事,都必须以门派的利益为重。若我成了白帝,衡水剑派以后就是神州第一大剑派,你说我怎能不心动呢?”

“所以,你杀了阮芜是因为什么?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的错!”

提到阮芜,言新桑好像又沉浸在那种崩溃的情绪下,全然看不出杀害阮芜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我没有想过要杀他……都是你的错!本来这些人都准备要开始搏杀了,可是因为你的话把大家都劝住了,什么集体弃权……这帮子各怀鬼胎的人居然真的平静过了三天!”言新桑越说情绪越激动,他用手指着简随,仿佛简随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我能怎么办?不赶快死一个人,不打破这个平衡,难道真的要到第十天集体弃权吗?!而这第一个死的人必须得是无声无息……”

“所以,你选择了阮芜,因为只有他对你不设防。这就是为什么他死时我们全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甚至他死前的书法都十分工整,他大概半点也想不到你会对他痛下杀手……就为了……一个见鬼的理由。”简随冷冷看向他,毫不留情地揭穿言新桑,“不仅如此,你还故意在他尸体上添加无数伤痕,就为了让他的尸体看起来像是常乐指使妖兽做的,你想让我们去杀常乐,又认为常乐能杀得了我们,最后我们两败俱伤,而你坐拥渔利……”

言新桑瞪着简随,半天后,他说道:“但阮芜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让大家弃权,我根本就不用对他下杀手!”

简随还未反驳,一直没出声的任风行冷冷笑了一声:“可笑,难道最后只剩下你们二人活着时,你就不杀他了?”

说得好!

简随在心里给任风行鼓了掌,没想到他一脸厌烦的居然认真听进了整个故事,还一针见血地戳破了言新桑虚伪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