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页)
罗正义一边摇晃着手中铃铛,一边伸手捧起自己被掀飞了一半的脸,说道:"啧,我这端庄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说完,他那布满白骨的脸上竟然长出了一张和另一边不对称的脸.
正是布阵人之一!
韩渊:"画皮."
"唉,其实就是吴大人托我办件事,"不知是罗正义还是画皮魔修道,"就是可惜好像咱俩都被人坑了,我心里也挺委屈------不过跟你解释这些也没啥用,你信与不信都是要杀我的,还是先下去吧!"话音刚落,韩渊整个被脚下的沼泽拖了下去,他冷哼一声,身化巨龙,长啸一声,整个十方阵仿佛都震了几震.
可什么是阵法?
外有天地之道,譬如水往低处、烈火融金、生老病死等等,天地之间的人,无论有多大本领,也逃脱不出这些个大规则.阵法其实就是在一定的范围内重设规则,人入阵中,除非破阵而出,否则都要受阵主摆布.
无论魔龙怎样强横,那沼泽就是与他如影随形.
罗正义仰起头,张大了嘴,重新退化成一半白骨的脸上,下颌骨几乎要自立门户,眉飞色舞地看着韩渊的狼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金石之声.
罗正义快要一分为二的脑袋蓦地扭到了身后:"什么......""人"字没来得及脱口,罗正义连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却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霜雪.
这十方阵里闹了鬼吗?
下一刻,他就着扭头的,被那闹鬼的剑一剑削去了脑袋,一股黑气蓦地从罗正义漏风的脖子里冒出来,正是他的元神.
程潜见机极快,伸手将尸体手中的铃铛拽了下来,也没打听一下用法,率先自作主张地用力一甩.
十方阵立刻随着他的心意而动,生出一大片罡风,不由分说地将那魔修元神钉在了地上,同时韩渊也被殃及池鱼,饶是他躲得快,也险些被刮掉一层鳞.
地上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行血迹缓缓渗出来,不过片刻,那魔修便形神俱灭了.
韩渊化成人形,舔去手臂上的剐蹭伤:"小师兄这种'正人君子',原来搞起背后偷袭来,也能杀伐决断."程潜没理他,拎起手中的铃铛比划了一下,不咸不淡地问道:"我要去找师兄,这个怎么用?"韩渊:"你将神识没入铃铛中,便能看见整个十方阵......没被人动过手脚的地方,你拿着铃铛,就是阵主,可以随心而动."韩渊养大的这心魔嘴有点贱,冷眼旁观的看着程潜不熟练的摆弄那铃铛,他无事生非地开口道:"你倒是一时也放心不下他------小师兄,你想不想知道朱雀塔里大师兄的心魔是什么?"程潜面不改色道:"我知道."
韩渊眉尖一抖,脸上细微的恶意变成了明明白白的惊诧,他默无声息地打量了程潜片刻,道:"那你知道自己的八字命格吗?"程潜没应声,看起来毫无兴趣.
韩渊道:"你和童如一样,是薄情又冷淡的飞升命,你们这种人最适合修炼,天性坚忍,情关又比别人少开一窍,最易摒除杂念,若是顺从机缘,能成大事......"程潜不以为然道:"童如成了什么大事?在忘忧谷里烂成一堆骨头么?""情关少一窍,只是修行中不易被外物打扰,又不是真没有爱憎喜怒,谁让他纵情忘身,自己堪不破的?"韩渊冷笑道,"对于你们所谓的大道,门派算什么,师徒算什么,人情算什么?想成大道者还被这些牵绊,他走火入魔不冤------若是他能堪破三生秘境,没准现在早就飞升上界了."铃铛里的十方阵很复杂,程潜一时有些看不懂,旁边还有一个韩渊喋喋不休,他顿时手痒,想跟那货再打一架.
韩渊道:"你不好好修你的大道,难不成也要重蹈他的覆辙?"程潜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乐意."
韩渊尖锐地笑道:"那你还装模作样地修什么仙,练什么道?我看你是自甘堕落."程潜:"好歹我没有什么事都让心魔说了算."
韩渊:"那你别着急,若你把持不住,失了元阳,看你心里生不生杂念."程潜:"......"
这些魔修简直已经龌龊成了日常.
韩渊难得将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次,变本加厉道:"人家男女修士结侣双修,至少合了阴阳调和,不算纵欲,你和大师兄又算什么呢?"他忽然眯细了眼:"哦,还是你已经心生杂念,想尝尝大师兄的滋味了?"这心魔版本的韩渊此言一出,如愿以偿地又挨了揍,他也不还手,被揍一顿,好像还很欢喜,让人怀疑此人方才之所以出言不逊,就是为了找揍.
程潜动手的时候很是恼羞成怒,不但是韩渊嘴里不干不净,还因为他真的比韩渊三言两语挑起了心魔谷里的回忆,随即强行压下绮念,神识在铃铛中翻了个底朝天,一把拎起鼻青脸肿的韩渊,同时粗暴地用手中铃铛撕开了周遭藩篱屏障,两人转瞬到了严争鸣那边.
刚一落地,正看见严争鸣面无表情地将一个魔修钉在了地上,剑气直入内府,直接让他元神无处可逃,飞溅的血花四溢,落在他前襟与脸颊上,感觉到阵法中有异动,他蓦地转过头,逼人的杀意未退.
程潜一愣,感觉自己的心剧烈地鼓噪了起来.
一见程潜,严争鸣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双眼睛里弥漫的剑气蓦地散了.
他诧异地看了看姹紫嫣红的韩渊,问道:"怎么回事?"程潜在口干舌燥中微微定了定神,将见了大师兄就开始装死的韩渊丢在一边,简单说了说经过.
严争鸣默不作声地听完,便摘下了扳指,掰开内面的镜子,从进入十方阵到此时,可能还不到一个时辰,两排蜡烛几乎已经灭了一半.
程潜偷偷看了他一眼,一方面心里有些痒,一方面又觉得痒得十分不尊重,正在尴尬,不知道怎么将"邪念"压下去,只好变本加厉地记恨起韩渊.
突然,严争鸣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背过了身去.
程潜回过神来,以为有什么问题,忙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便见严争鸣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雪白的手帕,对着扳指上的镜子将脸上的血迹细细擦去了.
程潜:"......"
十方阵外,一天一宿过去,终于只剩下了一黑一白两根蜡烛.
就在倒数第二根蜡烛灭了的时候,水坑突然一把抓住了李筠的胳膊,尖尖的指甲掐进了李筠的肉里.
李筠心里也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可是在师妹面前,他愣是没敢表现出来,只故作笃定地说道:"没什么,水坑,你想想,他们刚进去的时候肯定是一对一,用不了多久,下手最快的修士与魔修最有可能互相遇到一起,我猜小潜和师兄他们很快就能碰上四师弟,说不定他们已经有操纵阵法的东西了呢."他话音没落,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群修士站了起来,一同往一个方向望去.
一队飞马当空而降,一圈天衍处打扮的修士簇拥着一辆飞马车,只见那拉车的飞马个个戴着纯金头面,车身上锦缎绣得九龙好像行将冲破布面飞升而出,而此物绝不仅仅是装饰,隔着老远,李筠竟已经感觉到了那上面与真龙旗如出一辙的气息.
水坑闻声望去:"那是什么人?好像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