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页)
虽然我们偶尔能够诱惑她一次,但布莱荷很少到巴黎来,每年差不多只来一次。但是她每次来,大家都会兴高采烈,阿德里安娜会邀请我们的法国朋友们与她见面。有一次她到莎士比亚书店来,看到一群人正围在壁炉前,在那一堆搁在壁炉架上的邮件中寻找自己的信。对于那些聚集在塞纳河左岸的艺术家们来说,莎士比亚书店不仅是他们的“美国快递”,也是他们的银行,所以,我有时就称我的书店是“左岸银行”。布莱荷认为我这个如此重要的邮政服务应该有个信箱,所以,就帮我弄来了一个质地上好的巨大的匣子,里面按照字母顺序分成一个个小格子,这就让接收发送信件成为一种乐趣[11]。
在送给莎士比亚书店的礼物中,最让人赏识的是那尊我们的保护神莎士比亚的半身雕像,它是一尊斯塔福德郡的彩色陶瓷雕像,是埃勒曼爵士夫人在布莱敦市给我们买到的。罗伯特·麦卡蒙把这尊雕像用旧报纸包着从伦敦带过来,我们就把它摆在壁炉之上,从那时起,它就一直是我们书店中最宝贵的摆设,我也一直相信它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有一件事不太为人所知,而且布莱荷可能也不希望我提及,那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她尽力保持着国际上的一切联系,把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知识分子和作家们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扭结在一起,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她一直在照顾着他们,她的来往信件非常之多。
布莱荷会很不喜欢“慈善事业”这个词,但是,说起她对许多患难之中的人所提供的帮助,我实在找不出另一个词来形容。例如,在她的无数义举中,最伟大的一件是她营救了几十位受到纳粹迫害的人。我亲眼目睹了她如何千方百计地把他们从迫害者那里救出来,然后把他们漂洋过海送到美国,她对他们的照顾一直持续到他们在新世界中安定下来。布莱荷的经历可以写成最精彩的历史故事,让人庆幸的是,她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写了。[12]
【注释】
[1] 布莱荷(1894——1983),Annie Winifred Ellerman的笔名,英国小说家、诗人、杂志编辑。
[2] 出版于1948年。
[3] 布莱荷后来写道:“在巴黎,我只喜欢一条街,那就是剧院街,可能是因为那里的人吧,我一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条街,我指的当然是西尔维亚和阿德里安娜,还有我在她们的图书馆中所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4] 英国作家G.A.韩迪(George Alfred Henty,1832——1902)的作品,是一则古埃及的探险故事。
[5] 1880——1881年以及1899——1902年间的两次英国人和荷兰人在南非殖民地的战争。
[6] 出版于1919年。
[7] 布莱荷是同性恋,杜利特尔是双性恋,她们在1918年结识后成为恋人,但是她们的关系是开放型的,两人都有其他的情人。
[8] 约翰·戈德·弗莱切(1886——1950),美国意象派诗人,普利策文学奖得主。
[9] 布莱荷与麦卡蒙于1921年结婚,1927年离婚。但是他们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麦卡蒙首先是杜利特尔的情人。在他们离婚的当年,布莱荷与杜利特尔的另一位情人麦克菲森(Kenneth Macpherson)结婚,并正式收养了杜利特尔和麦克菲森的女儿。这场婚姻于1947年以离婚的形式告终。
[10] 毕奇介绍乔伊斯与他相识后,乔伊斯、麦卡蒙和拉尔博就经常一起到夜总会去喝酒,他们还经常光顾一家常有妓女出入的夜总会,毕奇曾写道:“对于我来说,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一刻钟就足够了,但是我们的朋友们常常呆到凌晨被夜总会给赶出来。”有一天早上,麦卡蒙和拉尔博用一辆手推车将喝醉的乔伊斯推回家。这些记录后来在此书出版时被毕奇删掉。
[11] 这个信箱上有三个大格子,分别给布莱荷、麦卡蒙和乔伊斯,其他格子按字母顺序排列。布莱荷对毕奇的邮政服务特别感兴趣,因为许多年来,她一直将自己写给母亲的信交给毕奇,由毕奇贴上巴黎的邮票后再寄到英国,这样她的母亲就不会知道她并未和麦卡蒙一起住在巴黎。
[12] 1933年,布莱荷就在《近距离》(Close up)杂志上发表了题为《战争中你会做什么?》(What Shall You Do in the War?)的文章,写到犹太人在德国的处境并希望人们有所举措。同时,她在瑞士的家就成了难民们的“接收站”,在那里,她帮助了一百多位犹太人逃离了纳粹的迫害,她自己于1940年逃离瑞士。她的这段经历被写进1965年发表的科幻小说《阿弗伦的签证》(Visa for Avalon)中,毕奇在这里提到的可能就是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