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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哈伊姆。”
那张棕色圆桌随着岁月的流逝似乎已经萎缩。书架上放有发旧的祈祷书,黑色封皮已经磨损,还有一些新宗教大书,装帧华丽,配有烫金压花,还有薛曼的西班牙时期希伯来诗歌史,许多诗集和现代希伯来小说,还有一排平装书。我小的时候,这些书架显得非常庞大,而今看上去只有齐肩高。在碗橱和几个架子上,有银制安息日烛台,各种各样的哈努卡灯盏,用橄榄木或铜制作而成的装饰品,抽屉柜上放着一盆黯淡的盆景植物,还有一两盆放在了窗台上。一派充满棕色气息的昏暗景象,分明是一个宗教女性的房间,并非一个苦修者的所在,而是一个离群索居矜持寡言外加一点沮丧之人的所在。的确如她所说,有一些变化。并非因为她上了年纪,抑或因为她变得赫赫有名并受人爱戴,而也许是她变得热切了。
然而,她一贯为人精确,认真,具有内在的庄重。难以解释。
自打那个早晨之后,我再没有看见过她。我听说她最后搬到了一个新区。我听说,在过去的岁月中,她有几个至交女友,她们比她年轻,也比我年轻。我听说她患了癌症,1984年一个安息日之夜,她在剧烈的疼痛中死去。但是我从没有回去看望她,从没有给她写过信,从没有送过她一本书,我从没有再见过她,只是有时在文学增刊上看见她,还有一次,在她去世那天,在电视节目即将结束之际,看见过她,不到半分钟(我在《一样的海》中写过她,写过她的房间)。
当我起身离去时,那屋顶显然在岁月的流逝中变矮了。几乎碰到了我的头顶。
岁月并没有使她改变许多。她没有变丑,发胖,或者萎缩,在我们说话时她依然目光闪烁,像发出一束光探询我秘密的心灵深处。然而,即或如此,某些东西已经发生了改变。仿佛在我没有见过她的数十年间,杰尔达老师变得像她的旧式住房。
她就像一只银制的烛台,在黑暗的虚空中发出晦暗的光。我应该在这里做出全然精确的描述:在最后一面中,杰尔达在我眼里像蜡烛,像烛台,还像黑暗的空间。
注 语出《圣经·诗篇》第105章第1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