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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说,按规定每隔三十分钟从牢窗观察房内情况,没有间断过,但佐久间已经就寝,没有感觉到异常。凌晨5点是犯人起床的时间,看守从牢窗招呼佐久间起床,但没有反应。喊了几次,结果都一样。随着早晨天亮,禁闭室内开始明亮起来,他感觉佐久间盖着的被子鼓起得有些低,接着看到雨滴直接滴落到被褥上,才发现他好像是越狱了。
他说,他赶紧向病舍的看守部长报告,两人回到禁闭室,打开门走进房内,扯下被褥,才知道佐久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现之前,你们巡查时,佐久间的确还睡着吗?”看守长问监管的看守。
看守浑身颤抖着回答说“是”。
看守长带着负责禁闭室的看守部长和看守回到办公楼,走进刑务所所长办公室。雨水从他们的制服上滴落到地板上。办公楼里一片喧哗,职员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来来往往闹得鸡犬不宁。
所长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打开,所长冲了进来。
“越狱是真的?”所长气急败坏地问道。
“是的。已经检查过现场了。”看守长立正着答道。
“那个房间怎么跑得掉?”所长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看守长报告了监管看守的发现经过,以及佐久间从天花板采光窗逃脱的实情。所长注视着站着发愣的看守长和看守们的脸。
监区内的搜索进行了一个小时,没有发现佐久间的身影,显然他已经翻越外墙逃之夭夭了。
刑务所所长命令组织搜索队,每两名看守组成一组采取行动,对火车站、公交站、道路进行监控。看守们骑着自行车或步行一走出大门,便匆忙地向各个方向散去。
接着,所长用电话向县警察部报告佐久间越狱,要求协助抓捕。
三十分钟后,县警察部部长带着刑警坐车赶到,进行现场勘查。警察部部长和刑务所所长一起撑着雨伞去禁闭室。刑警们走进房内,将被褥和盖在被褥内的清扫工具等进行记录,仔细检查墙壁。墙壁是厚厚的栗子板,没有能攀上手脚的凹陷,雨水在往下流淌。他们不时地抬头望着屋顶上敞开的采光窗。
应刑警的要求,两组连接式梯子被搬到房内立在墙壁边。两名刑警分别登上梯子,好不容易才爬到顶上。他们冒着雨仔细地查看,从被卸掉的窗口探出身子打量四周。刑务所所长和警察部部长走进牢房内,抬头望着刑警的举动。
不久,刑警们走下梯子,和刑务所所长、警察部部长一起回到办公楼,走进刑务所所长办公室。
刑警们用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画出采光窗和窗口周围的简图进行讲解,说窗户的厚玻璃嵌在四方形木框上,但窗框开始腐烂,窗户连同镶在窗户上的铁丝网一起被放在镀锌薄铁皮的房顶上。
窗玻璃用五寸钉镶在木框上,铁钉开始腐烂,毫无疑问,轻易就能够卸下来。
听着刑警的讲解,刑务所所长和看守长、看守们都默默地站立着。怎样才能沿着光滑的墙壁攀爬到屋顶上?要说能立脚的东西,能想到的就是被褥。把被褥卷成长筒状,沿着它能爬上去吗?然而被褥放在地板上,没有被用过的迹象。
佐久间是怎样爬到屋顶上的,所长他们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出来。可是,佐久间越狱了,这是事实。对此,有必要采取紧急措施。所长立即打电话向司法省行刑局报告,县警察部部长命令秋田县警察部署警戒线,委托东北地区的县警察部也严加警戒并协助抓捕。
所长担心佐久间的逃脱会使县内居民感到恐慌。司法省行刑局再三警告要防止逃跑事件可能导致的战时治安混乱。而且在全国刑务所所长联席会议上,行刑局局长正木关于这一点刚刚特地做了训示,作为所长正处在被追究重大过失的境况里。只要发生逃跑事故,就必须采取适当措施防止出现治安混乱的现象。
县警察部部长接受刑务所所长的意愿商量对策。首先,对佐久间的搜捕仅限于刑务所狱卒和警察署的警察,不向各市、町、镇组织的警防队、青年团、在乡军人会等请求协助。如果动员这些组织,虽然会增加找到佐久间的可能性,但同时越狱事件就会广为人知,恐怕会引发民众的恐慌。顺便还决定了对报纸采取的措施。县内发行报纸的报社原本有十一家,但根据内务省“一县一报”的指令,在上个月底已仅剩《秋田魁新报》一家。当然,《秋田魁新报》的记者也许已经察觉佐久间的越狱并进行采访,要劝告他们将有关事件的报道控制在最小的幅度内。
经过商量决定了这些事项以后,县警察部部长离开刑务所赶回去指挥搜捕行动。
在所长办公室里,大家正在对事故原因重新进行追查。任戒护主任的看守长讯问了负责监管禁闭室的看守。关于巡查时间,不分昼夜每隔三十分钟巡查一次,这一点没有问题。洗澡、放风时的监管状况也严守监规,佐久间也没有抵触的迹象,在牢房内也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这也无可挑剔。
讯问进行到佐久间就寝后的情况,看守从这时起开始出现不安的神情。
那天在发现佐久间逃跑之前的巡查时,当班看守说“没有发现异常”。关于这一点,看守长问:“你看见他的睡脸了吗?”
看守一副狼狈的表情低声回答说“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你为什么会觉得没有异常?”看守长尖声问道。
“被褥隆起着像是睡着,而且看上去像是在微微地上下起伏,所以就……”看守吞吞吐吐地答道。
“我不是问你这种事。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看见他的睡脸就觉得没有异常!”看守长忍不住大声问道。
看守哑口无言,片刻后说道:“佐久间习惯蒙着脑袋睡觉。我严厉地提醒过他,但他说已经习惯,改不了了……”
“你就网开一面了?”
“我这样一训斥,他就说什么‘要在你当班的时候逃跑’啊。”
“那是恐吓!你就害怕了?”
“没有。我厉声训斥他说,你逃不出去的!”
“既然那样,为什么不让他遵守监规?”
“我提醒过几次,但他还是蒙着脑袋睡觉,所以就……”
“你在心理上输了!”看守长气得涨红了脸。
接着讯问其他看守,那些看守对佐久间蒙着脑袋睡觉显然也都默认了。
由此推定,佐久间是在前一天夜里9点就寝时间后匆匆逃跑的,于是扩大了搜索范围。
风势减弱,雨也变小了。快中午时云开雾散,天朗气清。在插完秧的水田里,栽下的稻苗随风摇曳着。
看守和警察每两人一组在水田的田埂上边走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雨蛙向田埂的两边跃去。农民们停下手中的活儿,伸着懒腰从蓑笠下好奇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