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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官、法官忙于审理激增的犯罪案件,等待宣判的未决犯们对几个月也没有接到过传唤鸣冤叫屈。看守是九十九人,大半是没有接受过充分培训的新手。

这天下午3点,三名中国台湾人对专职看守说,有日本未决犯向他们口吐侮辱性语言,要求制裁他们,并让看守打开了牢房门。在所长和副所长的劝说下他们才终于回到牢房里。

由此引起其他牢房里的未决犯用脸盆等砸门,对伙食不满发出吼叫。所长向天满警察署请求增援,二十名武装警察赶来,暂时平息了事态。

可是下午4点50分左右,关押在杂居牢房里的犯人们用作业台砸破房门走到通道上。接着一路叫喊着一间间地砸破其他牢房,骚乱扩散到整座监舍,超过一千名的犯人跑到监舍外。所长命令部下开枪,但未决犯们投石块抗议。

二十名天满警察署的警察赶到,下午5点20分,三名美国宪兵举着手枪命令犯人们回到牢房里去。手持机关枪的美国宪兵也赶来了,但随后说与美军无关便扬长而去。此后,两百五十名武装警察进入拘留所内,但与看守一样没有采取积极的行动,因此未决犯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晚上7点时,从未决犯中发出诉说肚子饿的叫声,所长告诉他们送晚饭。可是8点半左右,犯人们又发出吼声说晚饭没有送来,便袭击伙房抢夺粮食。

所长花了三十分钟用喇叭筒通知犯人们马上送饭,说服他们回牢房。未决犯中也有人对此让步,看守们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和警察一起采取行动,晚上11点才终于把所有犯人押回房间。

大多数监室已经遭到破坏,12日下午,参与暴动的大约一千二百人被用卡车转到了大阪刑务所。那次暴动有一百一十六人逃跑,七十人被抓获。同时,九十六名做杂务的模范犯人在三年徒刑的杂务犯人的指挥下,得到所长的许可,从拘留所周围一直追寻到梅田车站附近,抓回的犯人超过四十个。

这些事故由行刑局局长将事故原委向札幌刑务所所长传达并发出警告,要竭力杜绝事故的发生。

那年夏季天气很热。阳光明晃晃地照射在札幌的街道上。

8月14日,像平时那样早起的龟冈给小炭炉生火,用锅烧开水蒸土豆,准备蘸着豆酱吃早餐。

他把报纸摊开在桌子上。第一版是政治、外交栏目,反面整整一版是社会栏目的新闻。他把报纸翻过来,目光停留在标题为“杀人毁坏庄稼被抓”的短新闻上。他的目光追溯着文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昨天报道砂川町北本街大杉幸一先生(22岁)被杀、庄稼被毁坏,泷川警察署接到报案后立即进行搜索,于12日上午11点半,将在该街富平栏间沼泽附近徘徊的凶手、居无定所、犯有三次前科的佐久间清太郎抓获。”

龟冈将报道反复读了几遍。

佐久间还活着!他在心中嘀咕道。年龄也一致,肯定是同一个人。他心想,两年前从网走刑务所越狱以后,是藏匿在什么地方才来到了砂川町?他没有被棕熊吃掉,也没有被冻死,活得好好的。龟冈沉浸在深深地感慨中。

他记得自己读到过杀人毁坏庄稼的报道,急忙到壁橱里取出折叠着的前一天的报纸。报道写得很长,事件的内容记载得很详细。

案发是在9日晚上10点左右,在砂川町北本街女子学校前务农的高木鹤吉,看管着自己的田以防农作物被偷时,发现有个男子悄悄潜入田里。高木走上前严厉地质问,养子大杉幸一听到响声奔跑出来,想要把男子扭送到巡查派出所。男子冷不防用短刀刺中大杉下腹部逃走,大杉和高木追上去将男子按倒在地。男子又刺伤大杉的胸部和脚后径自逃走了。大杉第二天因失血过多死亡。

龟冈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想起“难缠的特殊刺头”这一表现。他曾在网走刑务所任庶务课课长,虽然没有直接与佐久间打过交道,但从东京拘留所押送来时和由看守们簇拥着去洗澡路过走廊时,他都看到过佐久间。乍见觉得是个很笨拙的人,没想到越狱时却发挥出超常的机敏,令他对佐久间刮目相看。

佐久间在泷川警察署的管辖内被抓获,理应要押送到札幌市来接受审判,关押在收容未决犯的札幌刑务所大通分所里。毫无疑问,刑期确定后会在札幌刑务所里服刑。龟冈为不得不承担看管佐久间的重大责任而感到紧张,札幌刑务所的建筑已显老化,要收押从号称“绝对不可能越狱”的网走刑务所里逃跑的佐久间,真是前所未有地压力山大啊。

他想起刑务所里唯一的特设单人牢房的房屋结构。


(1) 日本《食粮管理法》规定,农户有义务按政策规定向政府出售主要农产品。

(2) 町步:日本旧制度量衡的面积单位,1町步等于9920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