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关于信任(第2/3页)

当该领域最有名望的杂志拒绝发表他的性爱研究时,马斯特斯一直努力尝试希望自己的文章被接受。他不断地给编辑投稿,直到一个很小的医学期刊——《西方外科杂志: 妇产科学》(Western Journal of Surgery,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愿意发表他的文章。被最尊敬的同僚冷落让他狂怒。马斯特斯咒骂他们目光短浅的拒绝以及他们对他科学发现的草率忽视,他觉得这些发现足够赢得诺贝尔医学奖。“这的确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数年之后他仍旧愤愤不平地写道,“对于研究资料的拒绝不仅是一次审查结果,而且也包含了对我个人品质的故意攻击。”《西方外科杂志》位于俄勒冈州波特兰的总部既没有同行评审也没有仔细阅读,但它的编辑罗伯特·卢瑟福医生因出于“好心”让他们的研究得以发表而成为了马斯特斯眼里的英雄。在美国妇产科学年会上,马斯特斯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的芝加哥大会上,马斯特斯被告知他不能在学会的前辈面前透露他们的发现。在一阵严厉的谴责中,他回忆说,“他们不允许我在学会常规会议时间里讨论我的内容(性爱研究)。”于是马斯特斯在大会指定的宾馆租了一个小套间,在大会休会期间做了一个即兴的陈述报告。“马斯特斯遭到了自己学科的可悲对待,虽然他们已经发表了许多他在产科及外科突破性的成果。”约翰逊回忆说,“没人想和性爱有所联系。”和自己丈夫一起参加了那次大会的桑德拉·谢尔曼非常惊异同行的反应。“他们连忙回避,就好像得了什么可怕的疾病一样,”她回忆说,“我当时心想,‘天哪,这些人怎么了?’这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他们(马斯特斯和约翰逊)能谈论这个并在这方面有所帮助是多么棒的一件事啊。”

带着报复的心情,马斯特斯想要证明那些贬低他的人对弗吉尼亚·约翰逊的观点是错的。医学院拒绝了他为她申请的教员任命,质疑她参与这样一个敏感研究的资格和能力,但马斯特斯坚持证明约翰逊是能够胜任的。他要向世界展示她是与他同一个级别的人。在他们新成立的基金会,没有了大学的干预,他把她从一个助理升职为研究伙伴,并不断提高她的薪酬。一些华盛顿大学的医生通常很兴奋地想知道为什么马斯特斯可以给自己的秘书这样无根据的升职。“这很不寻常,因为她一直被称为约翰逊医师,而她压根没有任何的学位。”H·马文·卡梅尔医生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单纯的事,因为她一直对此默许,从不进行纠正。如果人们这样称呼她,她从不跟他们解释什么。”数年之后,吉尼拒绝称自己为约翰逊医师,外行人遇到穿着白大褂的治疗师很容易就会将他们误称作“医师”。

就像一个骄傲的经理人,在他们的科学产品上,马斯特斯支付给弗吉尼亚·约翰逊同等的报酬。他让那些怀疑者知道她提供了许多最初的知识,不仅关于女性性反应,也包括许多性障碍的治疗方案。起初很少有人相信他。只有少数朋友理解这两个研究者之间的动态: 一个人的想法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被另一方增大的。“她年轻而充满生气,”伊桑的妻子佩吉·谢普利回忆说,“对于他们来说,相互学习是一件非常棒的事。他对她完全信任。”然而在专业会议上,约翰逊感到自己的不足,好像一个尖锐的问题就可能刺破她圆润的外表,揭露她是一个骗子。每当不自信的时候,她会告诉马斯特斯自己觉得情况有些难以控制,在处理这些敏感的病例时,她不具备所需要的背景。马斯特斯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他通过为她提供私人的指导,帮她准备人体解剖、生理以及医学术语,来增加她的自信。到了1965年,在每一次出席专业活动之前,他们都常规地进行预演排练,复习共同汇报时她可能用到的一些句子和短语。在共度了将近8年之后,约翰逊已经学会了足够的医学知识和术语,能够在观众面前漂亮地进行解释说明。“因为对于语言有着非常好的掌控,她让人印象非常好。”好朋友艾拉·高尔医生说。

相反,约翰逊则推动着马斯特斯实现他们野心勃勃的研究项目——数百个志愿者以及数千份性爱记录——如果没有她的不断刺激,他们可能永远也完成不了。“她是催化剂,”高尔解释说,“有了她,实验才得以进行。我觉得如果没有她的话根本不可能。她是比尔·马斯特斯的推动器。”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比分开行动更有效力。即使马斯特斯的家人也能理解她对于他成就的重要性。“她是一个具有极大动力和智慧的人。”他的儿子豪伊说,“如果她不是那么聪明,或者没有那么进取,那事情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从低微的秘书升为研究搭档这种不可思议的卖花女式晋升——尽管马斯特斯让它成为了可能——主要还是由约翰逊自己达成的。她是一个强大的女人,立志于将他们的项目推向成功。“她也有自己的优势;她不是一个完美的有教养的伊莱扎·杜利特尔,”豪伊谈起自己父亲和约翰逊的结合时说,“有一些让它奏效的东西——而且有一段时间非常有效——其中也有一些东西导致它灭亡。”

弗吉尼亚·约翰逊在职业生涯中寻求与马斯特斯平等地位的过程真实反映了他们两人私人关系的转变。没人知道和他发生性关系是工作要求的一部分,因为约翰逊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愉快,就算真的有的话。随着时间过去,他们间歇的私交发展成为了稳定的性关系。而且,这些性交流远非只是工作,更多地涉及了浪漫和情感。她莫名其妙地把他不适当的性主导权转到了自己手上,并成为了自己的优势。老朋友们注意到了约翰逊微妙的变化——和马斯特斯在一起时她身体的自信与泰然自若,他也不再是一个孤独的教授,不再傲视她。有些人猜想他们有一腿,这些改变缘于卧室,约翰逊是发起人。“吉尼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经常对她毅力印象深刻的迈克·弗赖曼解释说,“她身上有点小肌肉,站在你面前时会感到她很强壮。她会微微倾身靠近你。她不会后退,也不安静。她一定会表明自己的意图。”

由于个人以及专业上的纠缠,马斯特斯与约翰逊两家的家庭聚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当两个研究者出去工作时莉比好心地照看吉尼的孩子。某天深夜莉比打电话到自己丈夫的宾馆房间而约翰逊接了电话,情况开始变得不和谐。朋友和邻居们明知道比尔和吉尼私交的事实,却一直都对此避而不谈,特别是在莉比在场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