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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这件事吗,卡梅伦博士?”
“难道你认为,像我这样负有重大责任的人,能有时间和精力记得这类事吗?”
“你不记得惩罚孩子了?”
“如果我惩罚了他的话,我的原意就是教育他分清是非。”他的嗓音仍然是尖厉的,调门很高,但他没有说服任何人。
“你不记得你将你的儿子锁在衣柜里,关了两天,不给他吃喝?”
“我给他水了。”
“那么你记得这件事了?”
“我只是想教育他分清是非。”
“你去探望过你的儿子吗?”
“时不时地。”有什么力量仍然在支撑着他。他微笑了。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探望他吗?”
“我记不得了。”
“那是不是十年以前?”
“我记不得了。”
“你还认识你的儿子吗?”
“当然。”
“爸爸。爸爸。”
在开着的门前说话的那男子看上去似乎比他的父亲还要老。他的头发一片雪白,脸庞发肿。他在哭泣,穿过整个听证会房间,跪在他父亲坐着的地方。他将脑袋枕在他父亲的膝盖上,有点儿尴尬,因为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爸爸,”他哭喊道,“哦,爸爸。外面在下雨。”
“是的,亲爱的。”这是他说过的最雄辩的话。他不再瞧这听证会房间或者那些起诉他的人。他似乎沉浸在爱与疑虑平衡的一种人性的、非常人性的感情之中,仿佛这感情是一场带有旋风中心的风暴,而他就处于这静止的旋风中心。“外面在下雨,爸爸,”这男子说,“跟我待在一起吧。别走到外面雨中去。只要一次,跟我待在一起。人们告诉我你曾经揍过我,但我并不相信他们。我爱你,爸爸,但是你从来不回我的信。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爸爸?你为什么从来就不回我的信?”
“我不回你的信是因为我为那些信感到羞耻。”博士沙哑地说,但是他的口气并不是在和一个孩子气的或者疯癫的人说话,而是在跟一个和他平起平坐的人,他的儿子说话。“我给你寄了你需要的一切。我给你寄了一些非常精致的文具,但你给我写信却写在包装纸上,写在洗衣店清单上,甚至写在手纸上。”他的嗓音在愤懑中升高,声音在大理石墙间回响。“你用该死的手纸写信,你还指望我回复?收到这些信我都感到羞耻,看见它们,我都感到羞耻。它们勾起我对于生活中一切我讨厌的东西的记忆。”
“爸爸,爸爸。”这男子哭泣起来。
“我们要走了,菲利普。我们必须走了。”有一个护工跟他待在一起,护工挽起他病人的胳膊。
“不,我想跟爸爸待在一起。外面在下雨,我想跟爸爸待在一起。”
“走吧,菲利普。”
“爸爸,爸爸。”他一路走到门边哭喊道。当门关上了,人们仍然可以听见他的哭声,就像多年前海宁夫人听见他在衣柜里的哭声一样。
“我提议,”老人说,“如果那是在我们的权力范围之中的话,我提议中止对卡梅伦博士的安全认可。”他们似乎有权提出这样的提议。动议得到通过,听证会便休会了。卡梅伦继续坐在证人席上,科弗利随大伙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