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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他再一次抱怨。
“这得怪你自己,”我回答。
慢慢地,他的阴茎缩了回去,收回到两腿之间。身子洗干净之后,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帮他把头发也洗一洗——“头发浓密,”阿达会说。不了,要适可而止。我给他擦干身子,他设法独自站立了一小会儿。
他倚靠在卧室的门口,那样子倒像是从前的新郎官。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的顺序我给弄颠倒了。我还得先把床铺好。我让父亲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腰间还裹着那条湿浴巾。刚刚脱下来的睡衣睡裤堆成一团,扔在一条椅子腿边。我从橱里拿来干净的床单,把床收拾好,然后让他躺到床上,再给他穿上干净的睡衣睡裤。我身上的衣服也弄湿了,我感觉很尴尬,而且房间里又很冷。我把两个枕头靠在床头板上,拉过毛毯盖在他身上。
“但愿我已经死了,”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洗得干干净净的,你倒希望自己死了?”我问。
“是那只乌鸦,”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窗外。
“乌鸦怎么啦?”
“它在等我。”
“不,它不在等你。”
“它是在等我。”
“随你怎么想吧,”我回答。
当时,说起要安装集中供暖,父亲根本听不进去。母亲不同意父亲的观点,但她的那一票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家里有两台燃油加热器,一台放在厨房,另一台在起居室。他现在睡在楼上,应该能够切身感受到他当初的决定带来的后果。以前,如果屋外开始下霜,到了夜里,他就会打开加热器,一直开着,温度调到低档,他们自己卧室的门也不会关上。我和亨克睡在楼上,一觉醒来,根本看不到窗外的世界,因为窗户上密密麻麻结满了霜花。
我们的热水是用锅炉烧的。我没有让父亲将热水全部用光,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洗个热水澡。在大白天洗个澡,我记不得上一回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闻着自己身上的薄荷味,我感觉到自己的年轻与强壮,可是当我用手抓住自己的阴茎,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无用和空虚。我不由得拿它与父亲的进行比较。我的比他的要大,仅此一点就足以推断,它可以变得更大更坚硬。我正思考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门铃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我感觉到手里的睾丸一下子缩小了。在我们这一带,几乎没有人会摁门铃的,因此,我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我关上水龙头,等待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一根动脉在跳动,而水滴掉到瓷砖地面发出的声音竟如打雷那么响。四周异常的安静。我慢慢地擦干身子,套上内裤。其他的衣服都放在卧室。我打开浴室的门,先看看大门口有没有人:前门的磨砂玻璃前没有人。我又绕到门框的旁边,仔细观察窗户的外边:那里也没人。我向卧室走去,卧室里的百叶帘关着。我套上干净的衣服,再次注意到毛毯的边角已经磨破。一穿好衣服,我就走向门厅,打开了前门。公路上空荡荡的。那只冠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手册上介绍说,冠鸦会发出一种呱呱、呱呱的大叫声,可我从没听它发出过那样的叫声,一次都没有。
整个下午,我的耳朵里都是门铃的响声,门铃声在空无一人的门厅里不断回响。我出去清点绵羊的数目,虽然总共不过二十三只,可我数了三次才终于数对。就在几天前,我把公羊与母羊们分开,把公羊牵走送还给了它的主人,他每年都会借给我一头公羊。用来牵公羊的那根带子也已收到库房里挂好。傍晚,天色渐暗,我开始给母牛挤奶。这时,我又想起了最近看到过的、农场前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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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西兰岛(Zealand),丹麦最大、人口最稠密的岛屿,丹麦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位于卡特加特海峡与波罗的海之间,松德海峡(亦称“厄勒海峡”)和大贝尔特海峡将该岛与瑞典和菲英岛隔开。岛上最大的城市哥本哈根是丹麦首都,也是北欧最大的中心城市。
(2) 菲英岛(Funen),丹麦第二大岛,位于日德兰半岛与西兰岛之间,有跨海大桥连接。主要城市为欧登塞。
(3) 博恩霍尔姆岛(Bornholm),丹麦岛屿和州名。位于波罗的海中央,素有“波罗的海明珠”之美誉,是丹麦乃至整个北欧的著名旅游胜地。
(4) 大贝尔特海峡(Great Belt),一译“大海峡”,位于丹麦境内日德兰半岛东侧的菲英岛和西兰岛之间,长约六十四公里,西为菲英岛和朗厄兰岛,东为西兰岛和洛兰岛,沟通北海与波罗的海。
(5) 小贝尔特海峡(Little Belt),一译“小海峡”。在丹麦菲英岛和日德兰半岛之间,长约四十八公里,北连卡特加特海峡,南通波罗的海基尔湾。
(6) 欧登塞(Odense),丹麦古城、第三大城市,也是丹麦第二大岛菲英岛的首府,位于首都哥本哈根和日德兰半岛之间,是哥本哈根通往日德兰半岛的必经之地。世界著名童话作家安徒生诞生于此。
(7) 马尔肯(Marken),阿姆斯特丹以北十七公里处极具荷兰风味的村镇。曾是小岛,一九五七年修建的堤坝将小岛变成了半岛。镇上遍布狭小的街巷与绿色的木屋,常可见身穿传统服饰的荷兰女子。
(8) 宝滴(Badedas),英国一品牌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