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福又要奔波(第2/2页)

小宋更是焦急烦躁,不过他的焦虑完全属于另一种情况。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水路旅行使他感到头痛,而且汽艇离海港越近,他的脸色就变得越青。尽管河水流淌平静,他的鼻子却皱得老高,嘴巴收缩得很紧。

但不管怎么说,这只是狭窄海面上的小浪,小宋必须承受。浪虽不大,但船簸荡不定。

“怎么,你以前从未坐过海船吗?”克雷格问他。

“从来没有。”

“你不喜欢坐海船?”弗莱问。

“不喜欢。”

“乘船时你应该抬着头。”克雷格说。

“闭上嘴。”弗莱继续说。

这可怜的家伙好像生来就不会闭嘴,小宋用悲哀的眼光望望辽阔的水面,他立刻感到头昏眼花,想呕吐。他没有回答,只在船的中间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金福一行准备上船

河两岸的风景不断地变换,河流的右边明显比左边高得多,左岸低是因为浪涛拍岸冲打的原因。河岸以外是一望无际的高粱、玉米、小麦和粟谷,中国有几亿人口要吃要穿,不能留下一块荒地。大地上,水渠纵横交错,到处架着竹筒抽水机,把渠中的水抽上来,送到四面八方。黄泥小屋周围是一片片苹果园,看上去并不比诺曼底大平原逊色。沿岸还可以看到许多老渔翁赶着鸬鹚打渔。鸬鹚看见鱼就钻进水里,再冒出水面时,嘴里便叼着一条鱼。鸬鹚的脖子上带有一个环,以防它们把鱼吞下去。水鸭、乌鸦、喜鹊和麻雀,听到汽船的汽笛声后惊恐万状,在岸边那稀少的草丛里四处飞蹿。

尽管河岸两边异常寂静,但河面上很热闹,各种各样的船在江面上穿梭。有打仗用的大驳船,前面的炮台用帆布顶篷遮盖着,有的靠划动船身两旁的桨向前推进,有的靠用手摇动蹼轮前进;有收税用的大帆船,船上有两根桅杆,船头、船尾都装饰得像只奇特的动物,船头为动物的头,船尾为动物的尾;有大吨位的商船,装载着全国最丰富的产品,冒着近海台风袭击的危险,乘风破浪;有一些客船,或划桨,或拖着行驶,根据江上的风浪大小而定,这种船一般是给那些不慌不忙的人乘坐的;还有大游船,是供人兜风用的,由几只小船拖着前进。

除了那些大帆船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舢板,这种小舢板两头尖尖,体积很小,行驶起来相当快。妇女一般都划这种船,许多妇女还背着一个小孩。有时也看到有人划着大木排,这是满洲伐木工制作的,原料是从树林里砍伐来的原木,将它们拼在一起就像一个漂浮的小村庄,木排上面搭有茅棚,有的甚至还建有花坛。

江岸上的村民住得比较分散,从天津到塘沽港口大约有20多个村庄。河岸边瓦窑里吐出浓浓的白烟,螺旋上升,与汽艇放出的烟雾搅在一起,严重地污染了空气。夜幕降临,6月的黄昏会持续一段时间。很快,岸边出现了接二连三的白色沙丘,排列井然,消失在黄昏的暗光里,这些白色的沙丘是一块块盐碱,是从附近的盐碱盆地聚集而来的。

许多老渔翁赶着鸬鹚打渔

第二天,也就是6月27号,太阳还没升起,他们就到了塘沽港。就在这地方,两岸各筑有一个碉堡,一个叫北碉堡,另一个叫南碉堡,现在已变成了废墟。1860年由英法联军占领,同年8月24日柯林将军在这儿打了一仗。炮艇驶入河道,拓宽了稀疏的河岸,并将此地改为法国租界。当时那些阵亡的官兵就葬于此地,现在,这儿的墓地仍清楚可见。

大砖窑里放出来的烟雾与汽艇喷出来的水蒸气混杂在一起,不时地笼罩大地。到了傍晚,一些高大的白色垛堆排列对称,隐隐约约可以辨别出是从旁边盐田里运来的盐,成堆地堆放在那儿。

根据德波伏娃先生的介绍,这个地区既干燥又潮润,可以说是一片沙碱或盐碱地,到处是黄泥和灰尘,这里是北河流域的出口处。

由于“培塘”船不能驶过河流的沙洲,旅客们不得不在塘沽上岸了。相对来讲,塘沽是一个重要的港口城镇。去抚宁的船——“三叶”号,当日就要起航,没有时间耽搁了。金福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留在岸上,便招来了一条舢板,立即送他们上了大帆船。